江北往地铁站走的那一路,胡老板慢慢悠悠地开车跟上,车窗降下来,“小江,司机今天没来接啊。”
江北看过去,笑笑说:“他家里有点事。”
“上车啊,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就几站路,我坐地铁就行。老板,别忘了明天晚上啊。”
胡老板打包票:“忘不了,那我先走了,你自个儿注意安全啊。”
宝马X6从人行道上疾驰驶去,在前方路口汇入车流。
“江北。”有人在喊他。
江北认出了那道声音,他寻觅了一眼,陈新宇夹克牛仔裤,周身落拓。大半年未见,这人完全不是曾经的公子哥样儿,褪去那层光鲜外衣,现如今与这座城市里劳碌奔命的上班族们并无二致。
“有事吗?”
陈新宇捂手挡风给自己给了根烟:“一块坐坐吧。”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咱俩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我赶时间回家带孩子。”
陈新宇仰头瞧了瞧天色,烟雾熏绕使他微眯着眼,半晌才说话:“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还行吧。”江北抬脚朝前。
“周明你也不想管了,是吧!”背后是厉声的质问。
江北慢慢转过身子,对上了那对别有用心的眼睛:“都死这么久了,我还能管什么,陈新宇,我求过你多少次你心里清楚,你呢,从来没给过一次准信,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周明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要去管个不相干的人?沈慕南给过你好处吧,现在好处没了,你就来找我揭他的底!”
陈新宇甩下了那半截烟,用鞋底使劲踩摩,眼睛睨着江北,嗤道:“看来你不傻嘛,行,算我tā • mā • de多事,他沈慕南,合该顺风顺水好事占尽了!”
“逮着那人又能怎么样,肇事逃逸能判个几年……”
“是啊,肇事逃逸能判个几年,他郑子浩现在还满世界逍遥呢,给你那倒霉前夫多烧点纸钱,我看这事就这么拉倒吧。”
一片梧桐叶子从枝头飘忽着落在了江北脚边,“别再来找我了。”江北轻声说。
“沈慕南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他压根就没打算帮你!”陈新宇不甘心地冲着江北的背影吼了出来。
字字清晰,如同这个时节的干燥天气,兜头盖脸就是一阵刺疼。
江北回来就上楼看孩子去了,屋里开着暖气,小丫头撒腿在毛绒地毯上爬来走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玩具散了满地。
“洲洲。”江北蹲下来朝他伸出手。
小丫头眼睛一亮,脚丫子撒开蹒跚着过来,江北把孩子抱到怀里,心里陡生出温热:这么小的宝宝,得要多久的呵护才能长大啊。
“今天下午睡了没?”江北问照顾宝宝的阿姨。
“三点钟把她哄睡的,一直睡到五点多,晚上估计又要贪玩了。”
江北给孩子拽了拽发皱的背心开衫,温言道:“晚上你休息吧,孩子我来带。”
沈慕南还是吃过饭回来的,这些日子他在交涉一个工程项目,时有饭局,几乎每天都是沾着酒气进卧室。江北在床上陪女儿搭积木,五彩的小别墅初具规模,还差一个屋顶,洲洲一脸新奇地看着她爸爸的一双巧手。
“爸爸厉害吧。”江北递给女儿一块黄色长方体状的木头,“这个给你,你来放。”
洲洲眨巴着眼,水灵灵地看着她爸爸。
沈慕南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天伦场景,他扯开领带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一大一小。
江北眼皮子没掀,直接对着那点暗影说:“孩子今天跟我们睡,你快进去洗洗。”
小情人着一套藏青色棉质睡衣,领口微敞,露出大片的春色,沈慕南一时口干舌燥,俯身在江北颊边浅啄了一口:“晚上只喝了一小杯。”
江北搂着孩子,眼睫毛轻微颤动了两下,没说话。
“今天谁惹到你了?”沈慕南没当回事地随便一问,衬衫上的扣子解了大半,准备去洗澡。
“陈新宇惹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