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靠边停下,沈慕南默了几秒:“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江北觉得好笑,睨着男人反问道:“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话顿一会儿,又继续,“比如周明?”
沈慕南没接话,空气里反常的压抑着,男人侧过身,一个随手掏烟的动作,江北按住了他,有些意兴阑珊:“胡老板刚给我发信息说他到了,别让人等久了,走吧。”
进了包厢,对面坐着的胡老板立马弹身而起,笑着招呼沈慕南坐中间,沈慕南摆摆手,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见对方还哈腰站着,投去眼神,说:“坐啊。”
胡老板执意:“沈总,您坐着这儿。”说着拍拍旁边的椅子,所谓的餐桌“主位”。
“不用,我坐这儿就挺好。”男人说得随意,没有拿捏架子,但就是形容严肃,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胡老板“哎”了声,慢慢退回到位置上,有点如坐针毡,他看着江北傻呵呵地笑,表情干瘪,到底算半拉子“文艺界”的,不大会逢场作戏说些暖场话。
江北冲他挤挤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镇定剂似的,胡老板一看,登时安心了不少,又难免暗忖:好歹也五十几的人了,怎么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怯什么怯!
他直起腰身,稍微换了副年长者的姿态。
“现在就吃?”江北询问一般的看看沈慕南,再看看胡老板,不等二人表态,直接替他们做了主,“我让他们走菜。”说完走到了门外。
胡老板顺势拍马屁:“小江就是机灵,有眼力见,应酬什么带上他,必须的。”
沈慕南闻言朝门口看过去,恰巧江北转身往回走,两人的视线忽而对视上了,很快,又错了开去。江北低了头,像是在故意掩藏某种情绪,又或者只是碰巧的一个动作。
沈慕南笑了笑,醉心的神态从他的眉眼间一点点收敛,声音却还是醉心似的沙哑:“他是挺机灵。”
“那是。”胡老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他拿出自己从家带来的酒,不明年份的拉菲,酒是越放越醇的好,这么一瓶看上去价格不菲。
“好多年前朋友送的,好东西,一直没舍得喝。”说着话,胡老板已经用开酒器拧开了木头塞,正要往沈慕南的杯子里倒,男人却伸手挡住了。
“一会儿要开车,免了吧。”
胡老板把着酒瓶,还是一脸的锲而不舍,“晚上回去让小江开啊。”
江北趁机兴风作浪:“一会儿回去我来开,喝点喝点,别拂了我们老板的好意。老板,这酒是几几年的啊?”
“零几年的时候朋友送的,我看看。”胡老板仔细端详着酒标,不一会儿咋舌道,“98年的,嚯,都搁家里放二十多年了。”
江北接过话:“那味道肯定醇。”
胡老板笑笑,见沈慕南没再刻意拒绝,往他杯子里倒了点,香味确实很浓郁,散在空气里浮浮沉沉,江北端起杯子凑到鼻端闻了闻,边闻边品,不消片刻心神荡漾。
“小江,你也来点?”
江北放下杯子,推回到男人桌前,飒爽道:“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当司机呢。”
胡老板当他自家人,索性省去客套,直接把话锋转向沈慕南,工作啊,家常啊,滔滔不绝地聊起来,男人偶尔搭一两句腔,话不多。
酒到半酣,胡老板已经有点“醉生梦死”了,红的喝完,又整了瓶白的,沈慕南每次是浅酌小口,他那是海量大半杯,这会儿说话也颤颤悠悠语无伦次。江北放心不过,想扶他去厕所吐一吐,一面埋怨起男人,“你干嘛给他灌这么多酒,显得你能喝啊!”
胡老板挥开江北,粗着嗓子嚷嚷道:“没事儿,小江,我没事儿,还能整。”
沈慕南没理会,闭眼定了定神,白酒后劲大,他这会儿也有种眩晕感,脑袋顶上嗡嗡地响。
“喂!还行吧!?”江北提高了音量问。
沈慕南倏地睁眼乜着江北,不说话,眼底的红血丝很淡很淡,随着男人的勾唇,红血丝成了江北视线里的洪水猛兽。
斯文皮相下,某处的欲望呼之欲出。
冷不防,江北的手被人从桌子底捉住了,耳边擦过一句很轻的话,“回家去。”
他是真有点醉了。
“嗯。”江北鬼使神差地应了声。
沈慕南笑,上半身斜倚靠椅背,一手撑在后面,姿势慵懒,有卖弄色相之嫌,他无疑是好看的,而且知道哪个角度能叫小情人看迷了眼。
江北白他一眼,嘴里嘀咕:“看久了还不都是一个样。”
沈慕南的笑意更深了,也不知听见没有,他攥紧了江北的手,单单一个字:“走。”
江北掺着胡老板走出酒店,喊了辆出租车把人扶进去,胡老板醉得厉害,一直拉着江北的袖子不松,跟个小孩儿似的黏黏糊糊,沈慕南看不过眼,一把揪走江北,重重阖上了车门。
男人的酒差不多全醒了,拉起江北的手直奔前路,街灯霓虹,穿行而过。
“你车不要了啊?”江北蹭着步子嘟囔道。
沈慕南站住脚,松开手,把左臂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扔给江北:“帮我拿着。”
“走个路还得人伺候。”江北讥他一句,嘴角微微漾了开来,“你酒量也不太行嘛,才喝那么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平时在外面老有饭局的。”
沈慕南轻笑一声,带着点微不可查的小纵容:“你见过哪个饭局,还需要老板亲自喝酒的,不都是你们这些人喝。”
“你看你看,两句不到就开始显摆,我跟你没话说了。”
沈慕南讨饶:“我错了。”
江北来了劲:“本来就是嘛,胡老板那年纪都能当你爹了,别见着人就爱搭不理的,我们老板心眼小,回头憋久了,准拿我撒气,我招谁惹谁了啊我。”
沈慕南笑起来,眼神戏谑:“他要拿你撒气,你就回家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