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好去看看那棺材里躺着的到底是不是谢瑾年。
赵长史叩首,恭声应诺。
*
和亲王与赵长史这一番密谈,先和亲王一步进了谢府。
梧桐院,东厢。
白玉茶案上,沸水烫着新茶,烫出满室茶香。
带着“人|皮面|具”的谢瑾年与蔺先生于白玉茶案两侧相对而坐。
细竹筒里的密信自谢瑾年手中转到蔺先生手中。
蔺先生看过之后,执壶给谢瑾年倒了一盏刚泡得的茶汤:“和亲王行事虽肆意不羁,却不该是如此粗莽之辈。”
谢瑾年捏着茶盏,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曼声道:“引蛇出洞罢了。”
蔺先生会意。
和亲王这是拿不准他眼前这位是真死还是假死,故意到鼎沸鱼香里演了这么一出,试探他眼前这位的反应呢。
却也太小瞧他眼前这位了。
蔺先生把密信丢进煮水的红泥小火炉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当年泰老爷与谢大姑娘那一段风流韵事,王公大臣、皇室宗亲里知情者不在少数。”
谢瑾年轻嗤一声,显然是对那段风流韵事颇为不齿。
蔺先生抬眼端量谢瑾年。
意外的发现,谢瑾年眉宇间竟是没了以往提及那段往事时的阴郁,只有毫不遮掩的嘲讽。
不论是谁化解了他的心结,如此却是甚好,无怨无恨行事才能更为理智:“自膝下诸子接连亡故之后,泰老爷先是派了尹院正来,紧接着又派了八什金戈卫至此,恐怕疑心公子诈死之人不止和亲王一个。”
谢瑾年指腹轻抚墨玉马头,漫不经心地道:“进京之路想必会十分精彩。”
蔺先生错手揪掉一缕胡子,气哼哼白了谢瑾年一眼:“泰老爷给你定的进京时间也十分精彩,说句大不敬的话,却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谢瑾年嗤笑:“有尹老头儿给我‘吊命’,死不了就行,左右到京里有满太医院的太医给我调养。他要的是活着的储君,哪里会管我会受多少罪。”
蔺先生沉默了须臾,劝到:“公子还是早些启程为好。”
谢瑾年抬眼看向满府缟素,摇头道:“不急,总要把瑶瑛安排妥当了,我才好安心启程。”
蔺先生又想骂谢瑾年色令智昏了。
然而,抬眼看谢瑾年一眼,到底没敢骂出口:“令正并非莬丝花,又有谢夫人护着,公子何须忧心?”
谢瑾年收回视线,看着蔺先生,慢条斯理地道:“但凡有半分委屈她的可能,我便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