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是没法再伺候两个人洗了,姜黎携韦卿卿出帐篷,“让他们睡着吧,明儿醒了再说。再折腾下去,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但要委屈你,去我们帐里凑合一夜,你可能适应不来。”
韦卿卿有心瞧瞧姜黎这会儿过得是什么日子,所以才没有要走。她这会儿跟在姜黎旁边,自然应话:“你都睡得来,我有什么适应不来的?”
姜黎不与她分辩这个,只把她带去帐篷里。这会儿帐篷里的女人们都梳洗过了,有伺候人的,这会儿也回来了。有在榻上卧着的,也有在床沿儿上坐着的,七嘴八舌地在说话。看到姜黎回来,阿香从床上翻坐起来,“回来啦……”
话刚说完,就看到她身后跟着进来了个人。淡青色的纱裙,粉面红唇,头上珠钗曳曳。阿香记得她,在树林里她和姜黎抓住的那个女人。姜黎从树林里回来后,她也问过姜黎,那是谁。姜黎对她无有更多想隐瞒的事,大约是怕她不踏实,是以也是告诉了她知道的。
阿香那时候听说是姜黎的表姐,本着人家家事不插嘴道原则,也没说什么。只是瞧着姜黎那时的神色,觉得和这表姐应该没有欢喜地相认,要不然大约就跟表姐走了,毕竟是亲人。她们之间有什么过往又有什么心结,阿香也都没问。所以这会儿瞧着姜黎大晚上的把人带回来,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怎么开口问。
姜黎把韦卿卿引进帐篷,看了阿香一眼,便对帐里的女人们说:“沈将军好友的家眷,今晚上要借住一宿,你们不介意吧?”
女人们习惯了一堆人挤一起睡觉,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所谓,自然都应“不介意”。每个人心里自也有自己的嘀咕,怕这贵妇人自己不习惯。毕竟这里不比城里那些装饰精致的宅子,床也不那么稳实,再要听着许多人在耳边喘气,于她而言怕是难熬。
韦卿卿站在姜黎身后一些的地方,扫一眼这帐里的环境,又看姜黎,只觉心酸罢了。她们家里便是丫鬟,也有耳房挤一挤,比姜黎住的这里好多了。她不说话,随姜黎安排。那边儿阿香起来帮着姜黎忙活,又是兑水又是拉了一扇旧屏风来摆。韦卿卿想插手帮做些什,却一件也插不上手。
桶里兑好了水,用屏风一挡,姜黎让她过去,“凑合洗洗罢,我给你找身衣裳。”
韦卿卿觉得受不起姜黎的伺候,但也知道在这时候不能与她忸怩。她刚才已经说了,她是沈翼好友的家眷,就是不想让帐里的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以她闷着声去屏风后脱下衣服来草草洗了一把,穿上姜黎给她拿来的简单布褂布裤,来到榻边,换了姜黎去洗。
姜黎打了些干净的水洗了头脸牙口,洗身子还是用韦卿卿洗过的那桶水。韦卿卿也看在眼里,只觉心尖儿上越发揪得难受。她倒不是觉得自己脏,以前两个人在一块儿玩,很多时候也是一个桶里洗澡的。只是现在这样的姜黎,看得她难受。
她坐在床沿上兀自发呆,这帐里的女人也都因为瞧出了身份差距太大,不与她说话。只有如意,放得开些,伸头看着她问:“您是谁家的奶奶?”
韦卿卿回过神来,看向如意,“就是一个小户人家,今晚出了些麻烦,在这借宿一宿,说了大约你也不知道。”
如意点点头,又道:“你要是没跟这么些人一起睡过,今晚怕是难睡。我刚来那会儿也不适应,最近才好些。”
韦卿卿看这如意很有话说的样子,自己也不想干干坐着,便回她的话,“你不是原本就在这里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如意掰掰手指,“大约也有大半个月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沈将军家里的丫鬟,是我们太太派了我来伺候沈将军的。”
韦卿卿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转了转身子面向她,“沈将军不是有阿黎伺候么?”
如意叹口气,还没说话,旁边阿香忽接话道:“她肖想着沈将军厌了咱阿离,好给她让位呢。”
这话听着是打趣,却也是事实。如意嗔怪阿香一句,不理她。只要有阿香在,就能把人闹得简简单单的,一点私心也不给藏。这会儿整个帐里,包括姜黎,都知道她留在军营里的意图。后来也就直剌剌了,和姜黎也慢慢熟络起来,她便有些闹不明白自己还留在军营里做什么。
她大约也瞧出来了,虽说一辈子太长瞧不准,但沈翼在很长时间内肯定不会腻了姜黎。但就是瞧出来了,自己也不想再回沈家去。原本是沈夫人派她来军营里盯梢儿的,后来她稀里糊涂就成了姜黎和阿香这边的人,把沈家那边的情况都告诉了阿香和姜黎知道,而军营里的情况还是瞒着沈家。沈翼请人吃酒有姑娘作陪那事儿,确实也是她跟姜黎说的。
然这些都是她和帐里女人们之间的事情,韦卿卿并不知道。她听阿香说这话,便自然想到了沈家想到了沈夫人。她不关心这丫头是不是沈夫人派来的,又是派来干什么的。她只关心,沈家这会儿知不知道姜黎和沈翼的事情。自顾思忖,想着要是知道了,不能还有现在的太平。
想到这,她便低头自顾叹了口气,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如意便看着她笑,说:“您这怕我抢阿离姐姐的位子?你可放心罢,我抢不去。可是你和阿离姐姐又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
韦卿卿笑笑,看她一眼,“我不是关心她,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这话说罢,姜黎那边也洗好了,忽叫如意,“搭把手帮我倒水。”
如意应一声过去,与她一同抬起那桶来,到外头把水浇掉。倒完后哼哼喘气,如意又跟姜黎说:“里头那个今晚怎么睡,跟姐姐睡么?”
“嗯。”姜黎点点头,“不铺床了,怪麻烦。”
这就说定了,如意也没有再多的闲话要说。与姜黎一同回到帐篷里,自个儿便收腿缩去床上睡着去了。阿香虽知道韦卿卿的身份,也不多掺合,自在自己的床上合上眼睛睡觉。这会儿已是深夜,姜黎收拾罢便吹了帐里的灯火,和韦卿卿一同上床。
上一回两人睡一张床,还是好久之前了。那时躺在一气,总要玩闹一气才会睡。而现在,即便姜黎躺在她旁边没有睡意,却也因为要考虑到别人在睡觉,一句话都不说。她便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干躺着。躺了一气,忽听得外头下起急雨来,噼啪打在帐篷顶上,砸得帐篷直颤,这便更睡不着了。因这一整夜,就一直在听着旁人的呼吸声,鼾声,雨点落地夹杂闷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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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在太阳升起之前停的,晨光乍起后,树梢间有风过还会散落雨点下来。
沈翼和丁煜两个人大约都没有经历过如此惊恐的早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勾腿搭肩的人是彼此时,都惊得立马从床上翻了起来,下去就趿上鞋子,开始整衣衫。原是合衣睡的,也没什么好整理,不过正正腰带理理袖摆,让自己看起来正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姜黎和韦卿卿端着解酒汤进帐时,正看到两人在拽袖子。两人各自把醒酒汤端去给自己的男人面前,叫他们,“喝了吧。”
沈翼接下碗来,蹙了蹙眉看姜黎,“怎么回事?”
那边丁煜确连接都不接,什么话都不说就出了帐篷。韦卿卿这边没法儿,只好把醒酒汤送到姜黎手里,急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约。阿黎,不管遇到什么事需要我的,一定要去找我,知道吗?我也会再来看你。”
说罢打了帐门追上丁煜去,追上了问他一句:“怎么了?”
丁煜不回她的话,直直到军营外上马车,到车厢里坐下,面无表情的样子。韦卿卿跟着他上马车,在他旁边坐下,还是问:“到底怎么了?”
丁煜这便没再忍着,弯下腰来,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脑袋里现在灌铅般的重,半晌抬起头来看韦卿卿,问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为什么和沈翼睡在一起?”简直不能忍。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榜单的问题还是文的问题,这一周各种数据都是晾凉哦~凉透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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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突开有了个新梗,有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先收藏哦,虽然文名文案还是辣么平庸【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