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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番外 明媚(二十五)(2 / 2)

两人都看着棋盘,又像是透过这棋盘,看到了另一个人。

明黛笑道:“那你应当被杀得很惨。”

景珖笑一下,坦诚道:“这倒是实话,没想她棋艺这般高超,与她的性子丝毫不搭。”

明黛对这话很是赞同,说:“那是因为她学棋时,本来也不是现在的性子,就是另外一个人。”

“一段时光对应一段记忆,那些在心中根深蒂固的东西,反而不易改变。”

“所以她下棋时,难免会回到当初学棋时的心境,自然有所不同。”

明黛声线细腻,语气温柔,她三言两语,竟叫景珖在一瞬间心头触动。

他下意识问:“什么模样?”

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落在明黛里,都会被拆分解析。

明黛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从容道:“景公子应当不知道,我虽与媚娘一母同胞,但其实,初生之时,媚娘体弱多病,一度被大夫断为早夭之症。”

“媚娘自小就很敏锐,很多事情她虽不说,但都知道。所以,小时候的媚娘总是沉默寡言,安静乖巧,别说是张牙舞爪,她连放声大笑都少有。”

明黛寥寥数语勾勒出的明媚,让景珖倍感陌生之余,亦令心中怎么都想不通的难题在这一刻豁然开朗,那颗几乎要沉寂死水的心骤然复苏。

他紧紧盯着明黛,追问:“为何?”

明黛反问:“你是想问她为何会是那样的性子,还是想问,她为何而改变?”

景珖:“还请郡主一一告知。”

明黛的目光略过一旁的棋盘,落在景珖身上。

“景公子看中了媚娘什么?是好的出身,还是好的容貌?不过,依我来看,景公子出身富贵,想来不是什么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男人。”

眼下之意,似是有意单指他是为了明媚的出身。

不知为何,明明是同一张脸,景珖竟不太敢在这位亲姐面前有什么小心思。

她与明媚完全不同,好似只要她问了,无论他如何回答,她都能窥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景珖只能说实话:“若郡主一定要用出身和容貌两样条件来衡量,景某只能说,这两样,都让男人很难抗拒,前者亦比后者更有吸引力。”

顿了顿,他掷地有声道:“但我并非唯此不可。”

景珖回答的认真,犹如起誓,明黛却被他这番态度逗笑了。

景珖一脸迷惑,他说的哪里不对吗?还是她压根不信?

然后,就听明黛道:“可是,媚娘唯此不可啊。”

温柔的声线拉长尾音,融着无奈的宠溺。

景珖竟像是被点了穴道,当即愣住。

明黛没有与他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道:“这天下生的貌美的女子成千上万,但真正令她受人艳羡的,是家人不问缘由的疼爱和尊贵身份的加持。”

“这一点,媚娘从不敢忘。”

“她知道,但凡生在无人疼爱的穷苦之家,越是容貌出众,越是凄惨可怜。”

“无人会只为让汤药尝起来多一分可口而耗尽心神,也无人会为了无病无痛的一笑费尽心思,她庆幸又惶恐,感激又愧疚,珍惜又谨慎。”

“那时,她总是安安静静,不说自己想要什么,也不说自己喜欢什么,可是,她的喜欢和渴望是藏不住的,都在眼里。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像同龄孩子一般玩闹,我便陪着她一起玩些安静的游戏,那时,母亲送我们去学棋,我尚且还有些坐不住,她却能安安静静呆很久。”

“后来我才知道,她将学棋当做了家中对她的第一个期许。”

“她承受了太多好,多到不知该怎么用自己浅薄的能力去回应,只能尽力做到最好。所以,她的棋学的比我好,那也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她比明黛更厉害。”

“我才明白,很多事情,她不是不喜、不愿,只是不敢。”

“那以后,我便总带着她玩,只要是她喜欢的,愿意的,我都要让她试一试,时间久了,她多少变得开朗了些,也会大胆的表现自己的喜欢和意愿。”

“也许是心境开阔明朗了,她的身体也跟着转好,倒叫那些曾断她有早夭之症的大夫自打嘴巴。”

景珖听得一阵呆愣,好似懂了些什么,又好似还有万千难题。

接下来,明黛一番话,令景珖心中掀起巨浪——

她说:“她从小被宠爱长大,喜欢也习惯了这种滋味的同时,更将这份宠爱的来源看的无比珍重。”

“因为,外人喜欢你,总归是因为你哪里好,哪里值得喜欢。家人疼爱你,往往无需什么理由,简单且真挚,能治愈一切。”

“在长安城长大的年月里,我也有过情窦初开之时,可媚娘不同,外人都说她清冷眼高,其实,她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排斥。”

“有人爱她出身,有人爱她才名,有人爱她容貌。”

“若有朝一日,她没了出身、才名甚至容貌,他们还会爱她吗?”

“有时我会想,她这样执着,怕是只有真的让她经历一次——失去庇佑她的一切,还有人爱她护她,她会是何等态度?”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如无意外,她本该平安富贵的度过一生,哪个舍得叫她真的经历这些,只为去验证一颗真心?”

“可没想,意外说来就来,她真的经历了一次。”

男人眼中目光几变,是心绪起伏不定。

明黛望向他,定声道:“媚娘流落在外,承蒙景公子悉心照料,她无病无痛,完好无损。想来,在她有生以来唯一的意外里,景公子应当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可是,她看待你不同旁人,与将你看成家人,是两回事。”

“媚娘的眼里,家人最重要。是家人令她康健长大,让她得到自己喜欢的一切。所以,她也把自己所有的喜欢都给了家人。”

“我不知景公子对她到底是何种执念,又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回应,但我知道,男女情爱纠缠缠不住她,唯有被她视作家人,才能得她真心相待。”

景珖眼中光芒明明灭灭,像是看到希望,又再遇阻难,他自嘲道:“在下尚无机会结亲入门,又何来成为家人的说法。”

“欸——”明黛颇不赞同的摇摇头,浅笑里含了几分狡黠:“视作家人,与成为家人,这又是两码事。有的人结了亲过了门,照样被她视作毕生仇敌。”

是秦晁无疑了。

眼看景珖的脸色比来时好了许多,明黛起身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尽快歇着吧,我就不叨扰了。”

“郡主且慢!”景珖扶着桌子站起来,明明身上还疼,眼中却全是光芒。

“郡主今日是专程来……点拨在下?”

明黛眼珠轻转,无端多了几分俏皮,语气亦掺上玩笑,尤似打趣:“此次计划,你们二人一明一暗,秦晁先护瑜王安慰,再稳圣人大业,名利双收,而你却人财两空,瞧着怪可怜的。”

在景珖呆愣的神情中,明黛缓缓道:“再者,媚娘这几日住在我那里,总是魂不守舍,寡言少语,就像……幼时与我闹了矛盾,气我也气自己的样子。”

她看着景珖,一句话在景珖听来,字字镶金——

“我也是闹不懂,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哄我妹妹更简单的事。”

景珖一个激动,险些激动地吐血。

他想问,难道姐姐与家中人愿意接纳我?

还没问出口,念头已经被压下。

傻话,若真瞧不上他,何必来说这番话!

“郡主……”景珖正身站好,恭恭敬敬向明黛拜了一拜。

“郡主今日前来探望,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待在下伤愈后,可否登门拜访郡主,以示感谢……”

这话说的有些违心,感谢是假,请教是真。

这世上还有谁,比明媚疯了都记着的人更适合传道受业解惑!

明黛看他一眼,笑了笑:“倒也不必常来,我夫君会吃味儿。”

景珖想到秦晁,也笑了一下,对明黛再拜:“恭送郡主。”

明黛轻轻颔首,转身离开。

这日,景珖精神大好。听了明黛一席话,他不由将与明媚相识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时而庆幸甜蜜,时而捶胸顿足。

就像明黛所说的那样,抱着如此信念的明媚,看重亲情远胜男女之情。

她对谁有意,未必将他视作亲人,但若她将谁视作亲人,必定尽心回应。

可是他呢?

他是她人生中绝对不可能的假设与意外。

可当这个假设与意外发生时,他做了什么?

只因她疯癫发狂,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相处,甚至对他的感情都是属于别人的,他便告诉自己,只讲她当做一个小玩意儿,直至越陷越深,甚至渴求她的感情是明明白白交付给他,他也从未改变过这个想法。

他还锁她,吼她,想要掌控她的一切,甚至在重逢之后,不止一次威胁她,恐吓她,设计她。

这样的他,她便是真的动过心,也绝不会接受。

那日,她曾质问他,是不是原本在茶楼就可以将那些人抓获,可他却任由她被人抓走,只因一切筹备妥当,自觉万无一失,所以想格外设计一个英雄救美,与她再添羁绊。

恐怕那一刻,她心中已有了定论。

男女情爱,是九成稳妥时那一成的冒险,亲人之间,是十成十义无反顾的守护。

而她珍视的,只有后者。

她在失去一切时与他相遇,他原本有一个极好的开局,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所谓一把好牌打得稀烂,大概就是他这样。

景珖想着想着,原本的苦笑渐渐转为极盛的怒火。

秦晁!

此次的事,秦晁无疑是赢家。

他们与太子结仇是必然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况且,那厮一直记着明黛那段准太子妃的前尘往事,心里不知多膈应,怕是早就想搞太子!

那日,秦晁问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说,想要明媚。

于是,便有了这个计划。

他们一明一暗,秦晁负责瑜王那头,他负责明媚这头。

到头来,秦晁成了头功,他和媚娘差点被刺杀。

那厮在明处,讨好的话都是他来说,自己在暗处,危险的事都是他在做!

哦不,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

那日谈话,他才刚刚坦白自己的目的,秦晁立马就提了明黛。

是他先提的明黛!他先提出的!

原话是: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过嘴瘾就罢了,可别叫黛黛听去。

此话一出,便是在暗示他,要远离明黛。

而他居然信了!甚至还请求秦晁,务必在他接近明媚期间拦住明黛!

当时,那厮笑着应下了,现在想想,他分明是在第一时间就为自己排除了最正确的选择!

狗日的秦晁!

作者有话要说:媚媚的故事还剩一章,争取今天更完。然后加一个婚后日常。感谢在2021-02-0900:06:12~2021-02-0920:2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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