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激动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她呢。
萧武的心情因她这个反应晴朗起来,第一次觉得这伤口崩得很妙。
琼珠的确是激动了。温红深的医术,她是在萧武面前打过包票的。一来,萧武是烫伤和内伤,这种伤拖得越久越是损害身子,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温红深是她的人,那就代表了她的颜面,她的人出手竟然没有药到伤除,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萧武虽然很享受琼珠的关心,但是今日来是有正经事的,他轻咳一声,给琼珠丢了一个眼神。
琼珠一怔,稍稍按下对萧武的关心,将心思拉扯回来,对温红深说:“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治了要治的人,再看他的伤!”
琼珠已是命令,温红深自然不能违逆,收拾一番跟着去了王府。
萧武安排的很妥帖,没惊动多少人。温红深抄着手,挂这个药箱子,熟门熟路入了萧武的院门,萧武亲自领着他去房里。
“女郎最近可谓是多灾多难,这几次见到我的次数,可比从前加起来还多,若是……”温红深调侃的话,在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琼珠和萧武同时望向温红深,两人都看出他神情中一闪而逝的诧异?
温红深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抽出,撩起衣摆坐在床边,左右打量着李嬷嬷。
琼珠脱口而出:“你认识她?”
温红深想也不想就说:“女郎不是请在下来瞧病么,望闻问切,总该看清楚。”
琼珠和萧武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琼珠忽然对着萧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萧武看了看温红深,轻轻点头,出去了。
温红深已经在给李嬷嬷号脉,只是一双眼睛再也没看她。
“温红深,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对我讲明白?”
琼珠直接发问。
温红深空闲的手朝着她一竖,是示意她先别说话的意思。他号脉之后,从药箱子里掏出一副银针来。
“要给她针灸吗?”
温红深擅长药理,针灸功夫也是一绝。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能做到药到病除,若是用上他的针,那一定是极为严重了!
温红深没急着针灸,他将银针布卷放在一旁,坦坦荡荡的迎上琼珠的目光:“女郎方才所说何意?”
这是要说明白?
琼珠略一思索,说:“温红深,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关于洛阳城,还有安王府。”
温红深目光平静:“恕属下直言,女郎多年来在郎君和家主的庇护之下,向来是随心所欲,从无羁绊。别家女郎的烦心事,在您这处一样也不占。女郎对家中之事从不过问,若真说有什么女郎不知道的事情,那简直太多了,可到底是我们有意瞒着,还是女郎根本不在意,就要另论。”
琼珠岂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我现在只问你,与安王府有关,与安王妃有关的,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看了一眼李嬷嬷,定声道:“安王妃曾是洛阳东海王府门下弟子,我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与当年之事息息相关?是我师父?还是哪位兄长姊妹的长辈?春喜宴上五娘何处得知那些事?”
她说的急了,提着裙子蹲到温红深身边,闪着眸子看他:“温叔叔……”
温红深背脊一僵,立刻伸手挡她:“别!”
琼珠伸手抓住温红深的袖子,轻轻摇了一下:“温叔叔……”
“琼珠。”萧武在门口深呼吸几次,拿出了王府郎君的优雅气度,亲自端了茶汤进来,未免打扰他们说话,先喊了一声,结果一进来就瞧见琼珠蹲在那里牵着温红深的袖子。
萧武的眼神忽然就冷下去,房里仿佛溢出些酸味。
琼珠十分意外,他怎么还干起端茶递水的活儿来了!
她手忙脚乱的要去接茶汤,萧武手一抬,轻松避开,直接越过她走到床边,将茶汤咣的一声放在一旁的四脚方几上。
温红深眼观鼻鼻观心,把弄起卷着银针的皮布,唯有眼角溢出一丝过来人的了然。
琼珠疑惑: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萧武放下茶水,负手立在一旁:“嬷嬷病情如何?”
温红深慢悠悠道:“女郎在问话呢,郎君若真想让在下好好为这位嬷嬷治病,不妨将女郎带出去。”
几乎是温红深话音刚落,萧武便毫不犹豫的拎着琼珠往外走,琼珠急了,不停地给萧武使眼色——拉她干什么呀,她正在打听呢!
可是萧武此刻像是瞎了一样,不容她反抗,将她带出去了。
房门扣上那一瞬间,温红深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看着床榻上昏迷过去的人,脑中不由的浮现出一段十分久远,久远到几乎不确定是否真实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