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恶狠狠瞪他:“滚——”
他的凶很管用,那友人转身溜了。
他松开她,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教完了,可以了吧?走了啊。”
她稳稳站住,借着夕阳光辉,冲他甜甜一笑:“多谢你。”
他怔了一下,摇头晃脑的走了,没走几步,又停下转身,见她站在原地没动,又怔一下,旋即笑了:“喂!”
她紧张的回应:“怎么了?”
夕阳下,少年的笑似被镀了一层橙金色的光:“做事多用脑子,少拼力气,好歹是个姑娘家,学个骑马跟上战场似的,不要命了?”
她愣了半晌,忽道:“你、你觉得我能做的到吗?”
他眨眨眼,又笑了:“做得到啊。你脑子转得快,坏主意又多,够用了。”
她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她坏主意多,但这是唯一一次,她听得心里暖烘烘,甚至眼眶发热。
原来,快要喘不过气时,哪怕是不太温柔的关心,也饱含蓬勃力量。
他转身离开时,她忽然喊他:“以后……我能来找你吗?”
等我实现自己的目标,我能来找你吗?
少年没回头,背着她挥手:“哦——来了请你喝酒。”
……
长安之行,像一次奇妙的际遇。
回到东阳郡后,她忽然觉得日子不再那么令她难以喘息。
奚落、嘲讽、欺负,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因为她觉得,即便所有人都对她恶语相向,这世上定有一人会鼓励她。
所有的打算,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咬牙苦守不能见光的秘密,它有人参与,有人见证,有人在等。
多年以后,秦蓁回顾这一段时,总是忍不住想笑。
年少的稚心,容易受伤,需要寄托。
那个少年根本没放在心上的约定,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寄托,就像她练字无聊时,自己给自己找的乐子一样,做一件事,总要有点期盼,有点幻想,才能踏过苦闷艰难,走向终点。
可是所谓寄托,是没有上限的。
她得到的善意太少了,那一丁点善意,随着时间的拉长,无限的寄托和幻想,渐渐开始失真,甚至掺杂了些别的情愫。
她忘了少年的相助是被迫,也忘了他的没耐心和凶巴巴,每一次快撑不住的时候,便去想那夕阳下的少年,想他的一言一笑,想他的关心和鼓励,想他们的约定。
那不到一个时辰的相处,被她在脑中拉长成一生一世的温暖。
她私自在心里,把他这个人当做了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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