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珩手指纤长,执笔细腻,安静习字的模样,清贵气质半分未褪,哪里看得出这些年是沉寂在粗野乡间。
“你的字迹没变。”陆则琰抱臂靠在身后的架子,看了眼面前男子腰间的蝴蝶形状的结扣,“除了我,当真谁都记不起?”
“是。”
“何时愿意回京。”
“我只会跟着你走,因为只记得你。”
陆则琰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堂堂镇北王大世子,以后的镇北王,也学会了溜须拍马的一套。”
陆攸珩的脸上好像从来都不会出现生气的表情,他不疾不徐,脸色未变的说道:“是啊,以后要仰仗摄政王,现在不讨好就太过蠢笨了。”
“呵,你这么机灵,他们却说你连兵法学识都不记得,你是不是诓人啊。”
陆攸珩听了笑道,“不是谁问我,我都会答的,以前是父王,现在是你。”
“卓岚山也不行?”
“不行。”
陆则琰显然对这句话很受用,心情不错之余,想起来小太监对他的央求,“对了,赵音笙也来了。”
陆攸珩笔顿了顿,抬头问起:“她是谁?”
“与你自小定亲的人,卓将军的外孙女。”
“是么。”男人的眉眼俊秀温柔,手上继续提写:“这么多年,她理当有了好姻缘,又何必再追过来。”
陆则琰抱着双臂,慵懒地接道:“哦,她没成亲。”
陆攸珩手蓦然一松,毫笔无预警地跌落在绢上,沁染出大块墨渍,他出神盯了会儿,兀自摇了摇头,“绢布价格高昂,可沾了墨,却还不如白宣,扔了舍不得,可总要扔的。”
陆则琰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忍不住笑了,“我知道啊,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
“难不成,我还会逼你娶她不成?”
陆攸珩被他呛了句,悠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是个好姑娘,可我已娶了妻子,只能负她。”
陆则琰闻言,笑容一收,“陆攸珩,本王可提醒你,你娶谁我不管,但身份不明的,休想进陆家的祠堂。”
“...你看出来了?”
陆则琰摺了摺袖口,轻声嗤笑,“容貌如此普通,怎么可能是你生的。”
“...阿琰!”
他们两人以前在王府里年少时候都少不得要拌嘴,每每都是以陆攸珩认错收场,长了年岁依旧没有区别,陆攸珩放下笔继续道:“季舒姓李,他父亲在山脚下救了我。”
“可惜不久后,李大哥身染恶疾...”
“便将妻子托付与你了?”
“嗯。”陆攸珩轻声道:“这几年,九娘待我很好,是我于她有愧。”
若不是他半年前偶然发现当初跟着他滚落山脚的兵册被九娘藏在柴房砖下,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忆起自己的来由。
“你不要告诉我,她是知晓了你的身份,携恩逼你与她成亲。”
“非她逼我,李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本就当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