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车突然停住,锣鼓礼赞声中,齐云缙推开了车门。庭燎映红了半边天空,沈青葙戴着蔽膝,透过纱帛的缝隙,依稀能看见模糊的火光,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大笑,齐云缙弯腰伸手,打横抱起了她。
周遭观礼的宾客轰然笑了起来,有相熟的男人打趣说新郎抱新妇入门,不合礼制,只得了齐云缙一句笑骂,滚!
沈青葙一言不发,将要进门时,突然觉得心中一动,急急转过脸。
蔽膝罩着大半个身子,什么也看不见,可她总觉得,裴寂来了。
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裴寂遥望着喧闹的人群,只能看见她深青色婚服的一部分,剜心般的痛楚。
郭锻默默上前,低声道:“郎君,某得走了。”
他shā • rén的嫌疑还没洗脱,只能离开长安,亡命天涯。裴寂点头道:“快走吧。”
“郎君,千万保重!”郭锻深深一拜,飞身离开。
身边没了人,阴影深得不见尽头,裴寂听见笑闹声越来越远,她被带进了霍国公府的高墙内,看不见了。
青庐里,齐云缙放下沈青葙,不等她站稳,一把扯开了蔽膝。
梦寐以求的容颜露出来,朱红的胭脂,朱红的口脂,眉心一朵朱红的花钿,可她的脸是苍白的,她低着眼皮,泥塑木偶一般,看也不肯看他一眼。
齐云缙心里一沉,跟着笑起来,她便是不情愿又能如何?说到底,如今他才是她的夫婿,名正言顺拥有她的男人!
观礼的人群跟着哄笑起来,有人高声赞道:
“新妇好个相貌!”
“齐二好艳福!”
齐家那素来跟齐云缙不对付的大儿媳撇了撇嘴:“嫁过一次的货色,还拿来当宝贝……”
后半截话被掐断在嗓子里,齐云缙掐着她的脖子,冷冷说道:“阿嫂,不要以为今天大喜,某就不会动手!”
青庐里顿时嚷乱起来,几个男人上前拉开齐云缙,齐家大儿媳捂着脖子嘶声叫了起来:“都看看吧!他做兄弟的,就是这么对待长嫂!”
齐云缙沉着脸,不顾她的吵嚷,拖着她出了青庐,观礼的人们跟着涌出去,偌大的房里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下撒了一地的喜果,龙凤喜烛哔哔啵啵地烧着,照着冰冷厚重的红毡。
侍婢递上团扇,沈青葙一言不发地接过,遮住了脸,下一息,青庐的门被推开了,齐云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满脸的狠戾在看见沈青葙的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的神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他飞快地走到近前,一把扯下了她手里的团扇。
沈青葙的脸重又出现在他眼前,喜烛的光给她苍白的颊上添了一层晕红,一时间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她是含着羞涩带着喜悦,安静地等待着他。
齐云缙慢慢抬起她的下巴,她依旧不肯看他,只是低垂眼皮,这让他恼怒起来,厉声道:“沈青葙,看着某!”
手中人沉默着,并不抬眼,齐云缙咬着牙,嗤啦一声,撕开了吉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