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横冲直撞的年轻人折磨到骨质疏松,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也可能是那首《Bloom》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这天盛盏清罕见地睡到自然醒。
半开的窗帘透进来一道橙黄色光束,隐隐照亮半个房间,旖旎气息有增无减。
她的视线被一张白皙清瘦的脸庞填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呼出的气息就贴在她脸上。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孱羸,相反肌肉劲瘦,纹理分明,此刻手臂正搭在自己腰际。
抱着睡一觉就跑的渣男心态,盛盏清动作异常轻缓,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位黄花大闺男闹醒。
她往后撤退的途中,蓦地瞥见他平直的锁骨之下,一小串金赭色字母。
“infullbloom”
盛开。
她心里忽然升起异样感。
本以为自己是执掌鱼竿的姜太公,可现在的情况倒像是她反遭蛰伏已久的猎人引诱,一步步踏入对方陷阱。
昨晚被她忽视的细枝末节在这一刻悄然复苏。
隔壁恰如其分响起的音乐,他的纹身以及他口口声声的喜欢,似乎都能连成一条线。
他知道她的身份?
但这种猜测很快被她否定,她是前CB主唱这件事除了昔日队友、苏燃,还有她的父母外,无人知晓。
盛盏清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他的脸匿在阴影下,眼皮微微颤抖动几下,以至于她呼吸跟着一滞,维持着同一姿势许久未动。
但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而拿背对向她。
盛盏清下床后,胡乱往身上套了衣服,关门离开。
轻微的声响后,江开倏地睁开眼,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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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燃在昨夜之后,断断续续地给盛盏清发去几十条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直到下午,才收到一条回复:【你这啪啪地炸过来这么多消息,要是不看备注,我还真以为自己被全网通缉了。】
苏燃发了个“嘿嘿”的表情后,【你现在还和弟弟在一起呢?】
盛盏清笑了下:【睡完我就跑了。】
苏燃直接语音通话:“电话也没给人家留个?”
盛盏清打开免提,毛巾揉搓着湿头发,一面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后悔了。”
苏燃那句“是吧”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对方轻描淡写地来了句:“我确实应该把你的号码留在那里。”
苏燃:“……”
两头沉默的环境里,盛盏清兀自嗤了声。
跑都来不及还留电话?
除却她不想和他再有交集外,她总有种预感,他们还会见面。
早知道就不白嫖了。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在电话挂断前,她忽然说。
当天晚上,苏燃去找盛盏清的住所找她。
房子是苏燃自己的,也是一年前她将盛盏清从三十平米的小破公寓拉出后,附赠于她的临时避难所。
这会房门正开着一条缝,苏燃心里突地一震,方寸大乱地喊了声“阿盏”。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壁灯,十五层的高度,窗户大开着,目光所到之处,盛盏清就这样半倚在飘窗上。
孤零零的月光从外面打进来,淌在她瓷白的脸上,偶尔掀起的气流将她垂在后腰的长发吹散,斜斜穿过微扬的狭长眼睑,蕴开几分潦草落魄的美感。
指尖一撮微光将消未消,飘渺的风里藏着被冲淡的烟草味。
苏燃松了口气,却不由想起某个晚上,她也是这样懒散地靠在窗上,纱幔被风抖落得窸窣作响。
在凄冷到极致的氛围里,望着远处的阑珊灯火,单薄的身形有种摇摇欲坠的怆然。
那天晚上,苏燃提议:“你这样太危险了,明天我就找人来装个防盗窗。”
“行你装,”她记得盛盏清笑着弹了下烟蒂,“我明天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