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宁看出她不愿继续刚才的话题,弯唇一笑:“心里高兴,想你了。”
周玉雁明知故问:“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傅修宁笑着说:“遇见你。”
她仍是忍不住笑了。
傅修宁看着她笑,眼里的笑意也更加深刻。
其实曲昙桦的事情,并非是他有意试探,只是自从她在那晚说了那些话之后,他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种处在极度的幸福之中,有些不确定今夕何夕的茫然和虚无感,促使着他不自觉的想通过旁人来证实一番这种幸福的真伪。
明知曲昙桦有意试探,也担心这事情会惹得她不高兴,可是还是没有阻止。
从曲昙桦口中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时,他竟抑制不住的笑了一个晚上,酒局未散,他已经被霍昂一赶了出来,扬言再多看他一眼,他这个孤家寡人饮酒都似饮醋,喝不下去了。
他如今官运亨通,御前得重用,何曾被人这样赶出席面过?
可是心里也不恼,就这么慢慢的走着,明明没有怎么辨认,还是来到了淳王府,找到在茶室的她,想借着酒意腻一腻。
“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他握着她的手,好声好气的求道。
周玉雁好奇:“你还有要麻烦我的事情?”
傅修宁挑眉:“那是自然。”他在她手上一吻,温声道:“近日忙于公务,其他时候又总想着你,实在鲜少有时间陪伴母亲,不知能不能麻烦你,接下来得了空,代我去陪一陪母亲?”
花氏?
周玉雁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就忘了,淳王府如今已经是人丁凋零,可是傅修宁却是身在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之中,他不仅有父母,还有叔伯兄弟。
她自己做决定惯了,与他定情就直接定了,却疏忽了他府中的二老。
见她眉间似有忧愁,傅修宁立刻猜到她的心事,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不要胡思乱想,母亲很喜欢你。她在府中一直孤清得很,父亲又不是一个善解风情之人,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令她劳心劳力。但凡我有个妹妹能陪着她,也不必劳烦你。”
他将姿态放的很低,又将她的顾虑都打消,周玉雁略一思索,并不追问他这样给她派发任务,自己又要去做什么,爽快答应:“好,交给我就是了。”
傅修宁笑了一下,低声道:“你不要担心,母亲与旁人不同。”
周玉雁赞同的点头:“这是自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定不简单。”
她半真半假的玩笑,逗得他笑意不断,一时没忍住,俯身吻了下去。
……
花氏最近是真的心力交瘁,同时又很发愁。
儿子没出息时,天天顶着家里人的聒噪,儿子出息了,又要应付外人的叨扰。
儿子不喜应酬,极少与不相干的人有交集,可是傅家这一大家子人,并非人人都像他那样。
一些在傅修宁这里碰了壁的,便退而求其次的去与傅家其他几房打交道,尤其是傅准这个父亲,不仅公务上得到了许多的便利,应酬也跟着多了。
花氏只是一个小妇人,说不得什么,往往是应对完了一堆上门求亲巴结的,转头又面对空空的府邸,要么忙的晕头转向,要么闲的不知道怎么消磨日子。
有一次,她还收到了仪国公府递过来的帖子,是哪位少国公夫人邀她去赏花品茶,花氏吓得转身就把帖子丢到伙房烧了。
开玩笑,让旁人知道这贾氏还在跟儿子有牵扯,那可是有大麻烦的。
今日天气正好,花氏一起床就看到一堆拜帖和应邀的帖子,真令她头大,身边老奴见她又要一目十行的敷衍了,赶紧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早就拿出来的帖子。
展开,是十分大气的字,淳王府的拜帖。
花氏一愣:“淳王府,那是长公主殿下?”
老奴唏嘘道:“恐怕是。”她跟在花氏身边伺候,见傅修宁的时间也多,傅修宁最近虽然忙与公务,但是下值之后去哪里,又是从何处沾染一身熟悉的香气,这个是瞒不了花氏的。
得知儿子念念不忘已有回响,花氏是很开心的。但想到周玉雁现在的身份,也不晓得是福是祸。
奈何她就想儿子能开心,无论如何,终于瞧见他像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般谈情说爱,也有了七情六欲,她做母亲的心里高兴,也欣慰非常。
至于结果,一切随缘。
她信儿子,也信平阳长公主。
这两人都是聪慧有头脑的,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更不会将局面弄得很僵。她且做这个保守秘密的人,惯着他们偷偷来往。
可是她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没人说她还要和平阳长公主相处呀!
退一万步说,若儿子他日真的与这位长公主有好结果,她们便是婆媳关系了呀!
花氏嫁给傅准时,婆母便早早过世,傅家几兄弟又都闹腾,以傅修宁目无尊长拖累家族为由,早早分了家,所以她当家早,对婆媳关系是一窍不通的。
花氏慌了:“我、我该做点什么呀?怎么招待啊?”
老奴想了一下,严肃道:“夫人不要担心,长公主过府拜访,公子不可能不知道,许是公子安排的也说不定呢?若长公主真的与公子终成眷属,这婆媳关系夫人迟早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晚面不如早面。”
儿子……对对对,一定是儿子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