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暗暗给自己打气,“去,将我刚做好的新衣裳拿过来,哦对,我今日不可操劳,得早早歇下。还有,让膳房的人过来,平阳长公主过府,这菜肴要好好合计合计。”
老奴看着花氏的张罗,心中暗叹,知道的是与未来儿媳妇的会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闺女回门呢。
拜帖上写了拜访的日子,花氏为表诚意,竟叫人亲自前往淳王府给一个回信。
登门这日,花氏早早起身,命内外仔细洒扫,又检查了采买的食材,亲自煮了茶,只等着那位上门。
周玉雁来时,整个傅府无不恭敬对待,且恭敬之中,又有点小期待和小惊讶。
这段日子,他们可是亲眼瞧见夫人将登门求亲的媒人一一送走的,就连那个处处温柔体贴的刘姑娘,近来也不怎么见人了,没想到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招待平阳长公主,还这么郑重其事,莫非外面说的是真的?公子一飞冲天,全因有了淳王府,有了这位长公主做靠山?
猜想只是猜想,他们并不敢说出来。
花氏今日是认真梳妆过得,毕竟这位长公主是大禹出了名的贵女,讲究一个仪容仪态,她得拿出姿态来,显得端庄认真。
她万万没想到,周玉雁今日只着了一身白底罩竹青纱的深衣,连头发都只是简简单单的挽起,垂下一缕顺在身前,一把白玉簪便是全部的装饰,乍一眼看过去,脑子里尽是仙山雾隐处的清淡之感。
花氏心里一沉,这下完了。
她起身向周玉雁行礼,可是这身衣裳是为出席大场面准备的,华丽复杂得很,发现自己没穿对的花氏一时情急,差点踩到裙角摔跟头,还是周玉雁飞快向前扶住她,温声道:“夫人不必多礼。”
花氏看着她的清丽,再看看自己的华丽,心里开始冒小九九——完了完了,长公主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穿的这样华丽,来讽刺她的清淡吧?若是她觉得她们傅家有了点风头就开始耀武扬威臭显摆那就不好了。
“长公主今日打扮清丽素雅,臣妇差点都认不出了,这样看着更好。”
周玉雁微一歪头,巧笑嫣兮:“夫人是觉得从前的扮相不好看?”
花氏赶紧解释:“自然不是!就是、就是……”她轻轻拍嘴:“是臣妇不会说话。长公主天生丽质,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周玉雁轻笑:“夫人这样说,我只能信了。”
开场是尴尬了些,好在有惊无险。
茶已经备好,花氏这段时间招待了太多人,这方面的流程多少已经驾轻就熟,并未出错。
茶刚刚奉上,周玉雁吹了吹,轻轻呷一口,整个人露出舒坦的模样。
“如今已是春日时节,可是天儿怎么也不见回暖,近来总是窝在府里,终于出一回门,吸两口气便肺腑发寒,这口茶实在是舒坦。”周玉雁说的真心实意,听得花氏心里暖烘烘的!
她这段时间的招待经验,足以让她能猜到这些人都要说些什么。
好比这喝茶,闻一下,便换着词儿夸香,呷一口,就开始猜测这是哪里的茶。
花氏对茶道并无深入的研究,常常是府里买了新茶,她瞅一眼,记下儿子喜欢的买了否,老爷喜欢的买了否,自己喝的反而不多。
长公主是淳王府出身,她满以为又要开始论茶道,还专程回忆了一下那些访客都说了些什么,这样,她说的时候自己还能接两句。
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个开场白,轻而易举的打消了花氏的顾虑,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别看是春日了,气候诡着呢!这叮嘱我也没少说,可是府里这几个都不是听话的,多带一件披风都嫌麻烦。”
周玉雁捧着茶,眉眼微垂,无端显得恬静美好。
花氏见她未接话,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太随意了:“怎么了?”
周玉雁轻轻眨眼,看着手中的茶说:“只是忽然想起父亲还在世时,时常拖着病躯四处走动。当时我与姐姐便追在他后头叮嘱不断,他回回都说会注意,到了下一次,还是这般不顾身子胡来。”
花氏心中一动,忽然觉得今日的周玉雁很不一样。
关于老淳王的事情,这是大禹的人都知道的,淳王的一双女儿认天下第二孝,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谁能想到一个多年没有主母的王府,会被两个小姑娘打理的井井有条?
淳王因身体之故再无其他妾侍,可是两个女儿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更有甚者,说那药过一过两位县主的鼻子,就知道熬的好不好。
花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看着这样的周玉雁,竟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柔声道:“长公主莫要再生悲念,都过去了。”
周玉雁说完这番话,忽然抬眼望向她,坦然又认真:“玉雁自小就与母亲分离,其实并不怎么懂得和母亲相处。夫人身为敬远之母,多年来为他操劳心神,让玉雁很羡慕,也很愧疚。原本玉雁不该冒然登门,只因敬远告知夫人在整件事情中的豁达与宽容,令玉雁觉得无论如何都该登门道谢,再表歉意,又觉得,与其说是玉雁之幸得遇郎君,不若说是我二人之福,得遇似夫人这样的长辈。”
关系一下子被挑开,花氏有点招架不住。
可是细细琢磨这番话,她又定下神来,伸手握住周玉雁的手。
“你们都是大人了,所做决定自有考虑和道理。做母亲的,只希望你们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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