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自然不需要拉拢,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周琏。
无论别人怎么认为,贾氏是绝不认为周琏有本事能对付淳王府,那日在扈王府的阵仗所有人都看的明白,周琏连一个女人都说不过,三言两语就被抖出了扈王府的过去,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这样的人,凭什么跟周玉雁斗?
所以,拉拢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嫂嫂?你可有在听?”白卉每日的发泄完毕,见贾氏有些出神,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太多了,有些心虚:“我……我就是太难过了,我……”
贾氏重新露出笑脸来:“胡说什么呢,你心里的这些委屈,除了跟我说又能跟谁说呢?长辈们为你做主这些,你既不能反对,自然要欢欢喜喜的接受,可是有人故意不让你好过,你还能如何?”
几句话,立马让白卉重新燃起了怒火,手中的帕子都要扯烂了。
贾氏见她如此,眼神一动:“说起来,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却一直没能核实是真是假。”
白卉眼神一亮,直觉告诉她是和周玉雁有关的。
果不其然,只听贾氏道:“前几日我进宫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知道你出嫁的事情,一直都在为你准备,不过你也知道的,宫中的事情多,人多口杂,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手头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
白卉听得一头雾水:“嫂嫂,您是什么意思啊?”
贾氏眼神微动:“据说,皇后娘娘正在为平阳长公主准备回羌国时带的礼呢。”
“回羌国?礼?”白卉大惊:“可、可之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说是她为羌王做了许多,却不得善待,所以如今才回来的吗!”
不等贾氏解释,白卉已经想明白了:“所以说,周玉雁迟早还是要回到羌国,回到羌王的身边吗?那她之前还煽动京城的人为她鸣不平,将羌国置于弱势地位,甚至让那些青年才俊说出什么羌国不配有这样的王后,大禹多得是青年才俊愿意娶她这种荒唐的话做什么?”
贾氏眉眼低垂,并不顺着她的话说什么,可是白卉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她是故意为自己造势,她是故意的!”
白卉气的脸色涨红:“我就说,她一个出嫁了的女人,再厉害又能如何?那还是和亲的国嫁,即便那羌王再怎么不善待她,她还能和离吗?她一早就准备要回去的,可是又不愿意窝囊的回去,所以才给自己造势,做出这幅羌国对不起她的样子!这个女人从前就爱出风头,如今有了机会给自己挣脸面,她怎么会放过呢!”
贾氏眼神微动,柔柔道:“不会吧?前些日子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是她们羌国的使臣都亲口承认了的,大禹若是再将平阳长公主送回去,岂非是自取其辱吗?”
白卉瞪眼:“所以她才更要为自己铺好台阶!依我看,邬哲从前欺她是真,不善待也是真,可她已经是邬哲的女人,即便大禹真的为她做主处置了这桩婚事,那些为她喊话的男人当真能娶了她吗?娶她和找一个麻烦回家有什么区别?”
贾氏心头一动,下意识的就想到一个人来,紧接着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并不搭话。
白卉坐不住了:“她将我的婚事搅得一团乱,自己却想风风光光的回到羌国?她做梦!”
贾氏拦住她:“你想做什么?”她心中有想法,自然是要阻止:“难不成你还想坏她回羌国的事情吗?她……她始终要走的,你若是弄巧成拙将她留下来,岂不是让她以后都在你眼前转来转去的,惹人厌吗?”
白卉一开始还真想破坏周玉雁的打断,可是贾氏这么一提醒,她立马就改了主意。
“你放心嫂嫂,我可不会让她如愿!她这样的女人,还是尽早滚到羌国去祸害别的男人,至于怎么回去……哼,我可不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回去!她要回去,也得灰溜溜的走!后半生的日子晦暗无光,方才能解我今日之恨!”
贾氏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又温声宽慰了几句。
白卉自己当然不会这样傻乎乎的去冲撞周玉雁,她知道周玉雁有手段,可是现在周玉雁是实实在在得罪了周琏,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周琏来对付她。
白卉当日就邀了周琏见面。她将自己的打扮的明艳动人,又在馥园准备了最好的位置,还带了许多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周琏这几日被弄得十分气恼,白卉哄人很有一套,绕在他身边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再加上菜香酒香,周琏情动将她拉到怀里一阵亲热,白卉羞的脸色通红,忽然又流出眼泪来。
周琏愣了一下,旋即皱眉:“怎么了?”
他以为她不愿意。
白卉柔柔的身子窝在他怀里,手拽着他的衣襟:“卉儿能与王爷一起,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近来每每想到王爷受的屈辱,心里便一阵阵的绞痛。”
周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有点冷:“卉儿是觉得跟着本王委屈了?”
白卉急急解释:“自然不是!别说王爷被奸人刁难,即便卉儿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妾侍,只要是与王爷在一起,那也是极其开心的。”她咬唇:“卉儿只是替王爷不值,替王爷委屈。”
周琏被提到了烦心事,松开了怀中的女人,白卉有些错愕的看着忽然就冷下来的周琏。
他看起来的确是生气了,但是不是因为周玉雁,她还不敢确定。
“王爷……是卉儿说错话了吗?”
周琏:“好好地提这个干什么,扫兴。”
白卉忽然握住周琏的手:“王爷请放心,父亲已经与卉儿说过了,只要我们成亲之后,义亭郡王府便会全力支持扈王府。王爷忍辱负重多年,如今凭实力重新夺得了王爵之位,便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重用。接下来王爷只是缺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而已,连傅修宁那样的出身都能平步青云,王爷又岂会输给傅修宁呢?”
白卉是有意提到傅修宁,毕竟傅修宁的确是这段日子以来往上爬的最快的,同时,她也点到了周琏的气头上。
“别跟本王提那个混账东西!”
白卉轻轻抚上周琏的胸口:“王爷别恼,待王爷站稳脚跟,又有义亭郡王府和国公府相助大权在握时,总会有报仇的那一日。”
周琏的表情果然有了些松动,方才的情绪又回来了。
白卉趁机将自己听说的关于周玉雁要回国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知道周琏不会放过周玉雁,却没想到周琏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竟然异常激动。
“周玉雁要回羌国?”他的表情不信多过震惊,白卉都吓了一跳:“王爷……怎么了?”
周琏沉默了一下,追问:“已经确定了?”
白卉将贾氏告诉她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又追加了自己的猜测:“王爷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如今谁不将她周玉雁当作厉害人物?又在羌国受了这么多委屈,多的人护着她呢!如今她属优势,羌国又欠大禹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今再回到羌国,必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周琏忽然道:“不可能!”
白卉被他说得愣了一下:“什么?”
周琏这下子再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了,他眼中闪过一重重地疑虑,然后又是一层层的猜测,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起来:“这个周玉雁,果然是不简单。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能为自己打算。”
白卉莫名其妙:“王爷……是不是卉儿说错了什么?”
周琏望向她,眼神忽然就热切起来:“卉儿聪明又能干,怎么会说错什么!”他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多亏了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否则我真要被这个女人骗了!我就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白卉完全听不懂,也不敢再说什么,但是她能够确定,周琏是已经想到了对付周玉雁的办法。
后面,周琏兴致大好,拉着她又是一顿亲热,白卉长这么大第一次与男子有这样的接触,闹得脸红耳热,尽兴而归。
这一日之后,周琏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尤其是再提到淳王府时,虽然仍是冷漠之态,却少了几分愤怒,他耐心蛰伏的模样,似在等一出好戏。
因为傅修宁公务缠身,周玉雁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明家将案子咬的很紧,多一丝消息都透不出来,淳于太后拒不见周玉雁,也不许周玉雁过多的插手周湛的事情,淳于氏如今将周湛看做这场战争唯一的筹码,越发护的紧,甚至将刚过及笄之年的淳于蘋送进宫中,只为了能帮衬着淳于太后照料周湛。
自从上次周湛和周琏一同入了宗庙之后,两人的身份和地位隐约有些不同了,周湛年纪尚幼,又留在宫中,平日里吃穿住行几乎与皇子是一般的待遇,因为淳王府从前有先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永庆帝竟然又病了,这一次病的比上一次突发恶疾时候来的还要厉害。
病来如山倒,不过三四日过去,他便像是抽空了一般,起先还坚持每日的早朝,奈何气色实在是太差,终究还是在寝宫中休养起来,太子还年幼,无法住持大局,明太后携太子大大方方的听证,且宣读了永庆帝的旨意,命昭王辅政。周明隽陡然多了一箩筐的事情,自己肯定是忙不过来,顺理成章的重用霍昂一。
一时之间,朝中势力偏向显而易见,明氏再次独大。
由此,一直低调隐忍的东宫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