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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番俄军营被趁乱击破,丢失联营四十余里,有生力量阵亡了近一万人,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向了大楚这一边。
花折回去又是药浴又是按摩针灸的倒腾完了许康轶,要求他在暖屋子里睡下养一养精神,免得他万一再着凉受寒,转身又来到了凌安之的房间。
凌安之先去找军中兽医安顿了战马小厮,小厮并无大碍,只是中箭受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短时间内需要换备用的战马出战了。
他今日与丹尼斯琴对的每一招均要倾全身之力,已经力竭,刚才还不觉得,回房后哼着锯木头似的小曲洗了个澡,热水一泡但觉浑身肌肉全在颤抖着隐隐作痛,勉强穿上了睡袍坐在茶桌旁,想喝口茶舒缓一下,却发现自己连茶壶也拿不起来了,心脏七上八下的乱跳,肺和气管憋的生疼。
他有心喊一声门外的亲兵,又不想被亲兵发现这么狼狈,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花折在门外敲门:“少帅?”
他没回答。
花折倒是不见外,喊了一声“我进来了”,推门迈了进来。
凌安之强撑着坐直了,摆出平时纨绔懒散的样子,“怎么了?忙活完你家殿下了?”
花折背着药箱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凌安之唇色发紫,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搭在腰腹上的双手好似还控制不住的有点发抖,就知道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
花折直接欺身向前,先倒了一杯温水送至凌安之唇角,那位偏头不想理他,花折不着痕迹的打趣道:“别客气了,让小大夫也疼疼你吧。”
看着凌安之几口喝完,花折伸手架住他的肩膀:“我扶你躺到床上去,正好给你全身检查一下。”
花折先诊了脉,摇了摇头:“丹尼斯琴估计是属棕熊的,震得你周身气血全不稳,心肺负荷太大,过于劳累,我给你下一副药,今天喝了就能好,明后天是巩固的。”
凌安之任由他折腾,说道:“我从小到大没喝过药。”
花折又摸了摸他的颈项脉搏:“余情怕你受伤得病,临行时托我照顾你;你以前也没碰到过丹尼斯琴,不是吗?”
花折起身,出门喊过了代雪渊,让代雪渊下去速速抓药熬药,他再回到床边从头到脚,将凌安之全身骨骼肌肉全摸了个遍,摸到了左上臂,疼的凌安之“哎呦”一声差点直接喊娘。
“你左上臂肌肉用力过猛有轻微的撕裂,能不疼吗?”花折不再用力,他拿过药箱取出绷带,打算给他缠一缠。
凌安之鼻尖上疼的全是冷汗:“我刚才没感觉到疼啊?”
花折解释道:“人在应激之下只顾保命,刚才捅你一刀你可能都不知道疼,我给你全身松一松,这三天你也别干别的了,就躺着养养吧。”
凌安之郁闷了:“躺三天?众将士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花折使坏,在他臂上酸痛不已的肌肉上又捏了一把,疼的凌安之咬着牙团成了一只穿山甲:“不休息好了以后左臂无法用力,肌肉也没有完全恢复,你以后怎么办?再说也不是完全躺着,就是穿点轻便衣服别轻易使劲就行了。”
凌安之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气得皱着鼻子咬牙道:“你敢趁我浑身脱力的时候欺负本帅?!”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花折见好就收,毕竟躺着的这位要捏死他的力气攒一攒还是有的:“我是为了你好,再说也是余情交代的,你别动了,我给你周身按一下,要不你明天浑身酸痛想起也起不来了。”
凌安之确实乏了,他闭上眼睛,任由花折先轻后重的把他浑身捏了两遍,期间半梦半醒间好像是药送了进来。花折不亏是翼王都离不开的人,一手搂他的肩膀,轻轻的一碗药就送了进去,他连眼睛都不用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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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折腾完许康轶和凌安之,天已经黑透了,他本想直接去许康轶的房内,但是估计许康轶还没醒,就揉了揉眉心回到了自己房间,摆手让左右出了去,也没掌灯,抹黑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花盆发呆。
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甘州解瘟石之毒的药研制的基本没有进展;番俄的藏书阁古今医书数十万册,除了提到一些语焉不详的天降神石之外,没有任何收获;夏吾的皇宫已经翻过了;这次凌安之带回来的西域各部落医师也没有什么线索。
——这几年来殚精竭虑夙兴夜寐,除了知道什么不行之外,基本是在原地踏步。
他佝偻着腰,任由自己烂泥一样伏在桌子上,像是有一排小钉子,挨个往他的心上扎;又好像肺里误吸入了刀片,呼吸之间仿佛动辄见血。
花折鬼使神差的摸索着打开了衣柜,抱出一个朴素的盒子,打开盒子,里边是一件有些发黄了的中衣——
许康轶平时随手给他些笔墨纸砚金银珠宝,但花折感觉都不如这件数年前在天山山口脱给他的中衣体己珍贵。
他颓然的靠坐在衣柜下,想着甘州那些罪大恶极的俘虏第二次发病后内脏由内而外腐烂的惨样,就像有人拿着锯在割他的喉咙哽咽着难受,难道那就是许康轶最后的归宿?
许康轶现在敏锐矫健,忙着他皇兄和关心的这些军国大事,凡事计划的长远,身体好到能上阵杀敌,对自己的病症还一无所知;如果知道这些计划内的事情可能全来不及做完了,将会是如何反应?
思及至此,眼泪根本止不住,无声成串的往下砸,他把脸贴在这件衣服上,有一种把许康轶搂在怀里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夫打三更天的声音才把他惊醒,他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洗把脸换了衣服,去厨房取了食盒去找许康轶。
——许康轶一向孤僻,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不允许其他人打扰。
许康轶看样子醒了有一会了,正坐在桌子旁摸着一本书的轮廓等他,看到他进来轻声抱怨道:“这是野哪去了,还以为你要饿死我呢?还有你中午跑出城门做什么,兵荒马乱的。”
花折刚知道许康轶和凌安之一起出战的时候,心里把凌安之骂了个底朝上,心道这个兵痞子,借机试了一下翼王的武功,竟然胆敢拿许康轶出去当保镖和鱼饵,真是胆大妄为,不过他也左右不了无能为力,连泽亲王都没管,他只能听之任之了。
现在看许康轶落水之后也无碍,一颗心完全落了下来,开玩笑道:“敌军抓了我,我就耍美人计,估计也能退敌万八千的。”
许康轶面无表情:“那你体质真好,千军万马都禁得住。”
“…”花折白龙鱼服在江湖上行走,确实老有不长眼睛的招惹他,许康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他顺坡下驴,直接凑到了翼王眼前卖弄姿色:“向您保证一根头发丝也没被千军万马碰过,要不殿下先替千军万马试试?”
他忘了许康轶到了晚上基本目不能视物,他是宋玉还是张飞人家根本就看不清楚,许康轶当他不存在:“蹬鼻子上脸,把吃食拿过来,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