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寒难为情地抓抓耳根,“惭愧,惭愧,约摸是我睡得太沉,当真是一次也没察觉过。”
他的轻功和警觉性,在众多锦衣卫里也是佼佼者,就连这样都摸不到那飞贼的影子,此人的腿上功夫到底是有多出神入化?
此时此刻,杨晋才意识到案子的棘手之处。
“确实不能怪我们大人。”徐总旗在旁插话,“实不相瞒,春山犯案从来都是挑在深夜下手,趁人熟睡之际攻其不备,而且近来他shā • rén皆是一刀毙命,就算有看到其相貌的,也早被灭口。”
有这个突破之处,他当下把关注点转个方向,朝燕长寒问道:“与你有过节的那些人,全都查吗?”
“查过。”他点头,“关好些个在牢里,从一年前就开始抓,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一件一件找,眼下千户所的监狱装的全是我的仇人,别说,我自己都挺不好意思……”
杨晋略一思索,仍有礼的开口:“我方便去审审吗?”
燕长寒自无二话,抬手做个请的姿势,“当然。”
千户所的大门就在旁边,杨晋侧身的同时,闻芊自然而然便要跟上去,他却停下来对她摇头。
“你别跟来。”
闻芊似笑非笑地眨两下眼,调侃说:“怎么,又涉及机密?”
“那倒不是。”杨晋微微垂眸,像是在斟酌要如何解说,半晌仍只是平和的一笑,“我审人的样子,你还是不看为好。”
他越不让看,闻芊目光里的星辰就越闪亮,仿佛随时能射出一道光来。
“杨兄弟所言甚是。”燕长寒表情郑重地颔首,“大牢不是寻常之地,弟妹你有孕在身,还是别沾这个晦气。”
他此言倒是提醒闻芊,三个月的胎瞬间当头砸下,才起自己有个谎背在身后。
不便于作妖得太厉害,她只好无限遗憾,勉为其难地开口:“好吧。”
诏狱乃是锦衣卫闻名于世的亮点之一,此牢狱名气甚大,一度赶超刑部大牢,能关进去的都不是普通人,寻常老百姓是享受不其中十八刑具的待遇。
而在地方上,锦衣卫有自己的据点,各卫所中亦有监牢,虽比不上诏狱的规格,但用来威吓当地百姓与官员是足够的。
杨晋走进去的时候,嗅到熟悉的腥味和皮肉腐烂的味道。
左右两边的牢房关满人,他在一个锦衣卫小旗的带领之下把与燕长寒结过仇的人一一问个遍。
燕副千户平时的为人貌似还不错,正如他所说,这帮人的确都是与他起过极小的争执,在浓墨重彩的大千世界中简直不值一提。
什么因为健忘借银钱没还,什么酒后失言骂他成日爱耍官威,连不小心打他一拳头的也被逮进来。
很显然这两年为找出春山,锦衣卫众人已经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到底是自己的同行,审问之事早做得滴水不漏,他逛一圈也没寻到什么新的线索。
等杨晋出来时,天幕已铺上一层淡淡的墨色,燕长寒正与几个锦衣卫插科打诨,在这种情况下颇有苦中作乐的意思。
四周没看到闻芊。
“杨兄弟。”眼见他走近,燕长寒颔首示意,“弟妹说站久不大舒服,我已派人送她回客栈去,你不用担心。”
忙一天,她也该累,确实该休息下。
杨晋点头说好。
正巧让她先走,这倒省麻烦,杨晋随即道:“燕大人今日巡夜么?我打算也陪大家守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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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初冬天黑得早,戌时不到,客栈里的食客便用完晚饭各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