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容刚学画时,整个京都还是冬季,下着茫茫白雪,如今已到了荷花盛开,香气四溢之时。
自古文人墨客多爱雅致,喜赏花作诗。
故此当湖心亭的荷花渐渐冒头露出妩媚的姿态,不少千金小姐,文人墨客则渐渐多了起来,连周围商贩路人也随着湖心亭的花草复苏,越发显得热闹。
初晨阳光微微洒落在荷叶上,折射荷叶上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带着破碎的晨光,犹如上好琉璃,来回滚动闪烁。
深浅不一的碧绿荷叶倒影,浸透湖面,随着微风拂过,摇曳多姿。粉白荷花一枝枝,犹如娇俏的少女,亭亭玉立,一股股清淡的莲香随风吹拂,钻进锦容的鼻腔,一阵又一阵。
锦容盯着湖面,看着满湖竞相绽放的粉白荷花,又看着湖面高低错落,恍若绿色波涛的荷叶湖,还有那隐藏在荷叶下方,一条条来回摆动的金红锦鲤群,仿佛像是在发呆,又仿佛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她握着手中毛笔过了片刻,望着锦鲤甩尾溅起的水珠,折射出金色的阳光,锦容飞快摊开笔墨进入状态……
…………
“你们说那位苏家小姐究竟在干什么?听说去年参加画院入学测试没考上,难道今年还想继续试试?我听闻隔壁武将家小姐也就考了两回。”一名手中持着摇扇身穿粉色薄纱长裙的年轻女孩,正半靠在围栏旁,歪头看向锦容所在的位置。
顺便有一下没一下欣赏着周围的荷花湖。
“管她做什么,听说最近半年里,这人无论刮风下雨,日日都会来这湖心亭……你说不是逢场作戏是什么?”另一名年轻女子望了锦容两眼,便慢悠悠收回目光,指挥身边的丫鬟替她打扇。
“这湖心亭本就建在水上,刮风下雨,那亭子还能用来作画吗?也就做做面子,骗骗普通人罢了。之前学十几年都没能考上,我不信这短短数月,画技就能突飞猛进。”
这座莲湖的面积十分宽广,光大大小小的湖心亭就有七八十个之多。
大大小小的亭子将将整个种满了荷花的湖面围成个整圆,包裹在中间。因此锦容能够坐在湖心亭内,看见周围其他人,将他们一一画在纸上,其他人同样也能够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今日恰巧被同窗邀请赏荷作诗的傅琛,同样也看见了眼前一幕。
女孩一身素色衣袍看着极为不起眼,尤其是在这满湖粉白夺目的荷花旁,更显单薄,然而偏偏对方的动作却十分专注,手持毛笔,挥洒泼墨,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又漂亮,不觉吸引住了旁人的目光,就连傅琛也不例外。
他目光清冷,眉头微蹙片刻却又缓缓松开,然而目光却又不经意,从锦容所在的那座湖心亭上轻轻扫过。
有人看见了傅琛的目光,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灵机一动嘻笑道:“听说这位苏小姐最近大半年,几乎每天都在那座湖心亭描绘丹青。可这么长时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据说连她的夫子都被气得不愿意再去教导。也不知道这位苏小姐的画,究竟得有多难看。”
傅琛家世众人皆知,想要与他交好的权贵子弟多不胜数,这人也是其中一个。
当初半年前,那次画院入学考试之事,男子也有听说。
然而这人万万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
只见傅琛刚刚松开的眉头瞬间皱起,目光锐利,声音轻冷道:“司马兄,背后论人长短,非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