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着实狠辣了一些。
因为殷十二这件事,殷处道对族人的管束也越发严厉了一些,在他们父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笔帐也被记在了初念头上。这些族人没有体会到殷处道为了家族长远考虑的良苦用心,只道他是找回了女儿,有了真正的亲人,便不再将这些族人放在心上了。
若无嫌隙,诸般皆好。有了嫌隙,便是样样都看不顺眼,初念为权贵人家看诊,便是趋炎附势,败坏她父亲的清名。初念开益善堂为流民免费看诊,便是沽沽名钓誉,故作姿态。
加上她每日在外忙碌奔波,每日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在族人看来,完全堕了殷家女的美名,害得她们家的女儿亲事都被影响。
然而,这些事无法与殷处道正面对峙,只因如今殷氏的前程都担在他一人肩头。只能另辟蹊径,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打算把初念的婚姻大事揽过去。
如果把她嫁出去,自有夫家的管束。
只是这算盘珠子还没开始拨弄,便遭了一顿不软不硬的闭门羹,众人岂肯甘心?各自回家,找丈夫商议计策去了。
殷氏这些妇人如何筹谋暂且不提,初念这边牵挂着世子的伤势,一早便离开殷府,往兰溪苑去了。
世子腹部的剑伤,因为中毒的缘故恢复得很慢,脏腑内的情况也因此雪上加霜,前夜又发起了高热,李大夫照顾了一宿,见初念来了,才松了口气。
初念见他满脸疲色,忙道:“您去歇息吧,这边交给我。”
李大夫也不与她客套,寒暄几句后,便由兰溪苑的仆从领着,去客房歇下了。
一夜不见,世子的情况更差了。
他双眼紧闭,脸色如纸,眼周隐隐泛着不详的青色。初念不禁想到初见他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他枯瘦如柴,此刻的世子除了身子稍稍丰润了些许,竟与当初的状态相差无几。
那下毒手的小傅氏,当真心恶手黑,也就靖王妃位高权重放心交给刑部处置,若换作她,定叫那恶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初念敛起不经意泄漏的杀气,拧了盆中的巾帕,轻轻拭着世子冒出冷汗的额头,又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待感受到那股冰凉的温度,猛然回过神来,却匆忙放下了。
想要早日找出解药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起来。
毒针将手臂上扎出密密麻麻的针眼,及至下半晌,春妮来提醒,初念才撑着两眼发昏、沉重异常的身子站起来,这是要回殷府了。
见她脸色苍白,脚步甚至趔趄了一下,春妮大惊失色,忙来搀扶她,问道:“娘子你还好吗?”
“没事,起身猛了些,这便好了。”
春妮将信将疑,忍不住提醒道:“娘子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初念点了点头,心中其实也惊了一下。看来过于频繁的试毒,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影响。
理智上清楚这件事不能急,要慢慢来,有条不紊,才能尽早得出解药,但落实到行动中,她却总不忍心停手。初念想,每日回一趟殷府也好,免得她身子撑不住了,若是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可就得不偿失了。
靖王妃一直让人在门外候着,她自己则就在隔壁的院落中等消息。那人见初念闷在屋中一日没挪步。此刻总算出来了,连忙去隔壁禀告,靖王妃便立刻赶了来,按捺着内心的焦急,问道:“初念,现在情况如何了?”
初念微微摇了摇头,不忍见她失望。一旁春妮忍不住开口:“我家娘子的手臂都扎成筛子了,今日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下。”
靖王妃闻言一惊,回想到昨日自己亲眼看到的情况,也不难猜测春妮所言非虚,便要看她的伤势,初念却捂住了袖子,淡淡地说:“没事的,我自己便是大夫,知道轻重。只是今日的确不好继续了,我明日再来。”
靖王妃便道:“不如我再多找些大夫来,御医也好,叫他们一道来试吧。”
初念想了想,多些人固然能分担些,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中毒的状态因人而异,要想得出一个精准的结论却是不易,反而不如她一个人来试。
“这个法子我来就好,不过王妃说的悬赏请医,可有人来应?或许旁人有更好的法子也未可知。”
初念仍是想到了师父,她前世所中的毒十分棘手,若没有遇到师父恐怕早就死了。世子的毒并不复杂,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若找到师父,应该会有更好的法子?
靖王妃便道:“倒是来了几人,我让府医试了试水准,暂时没遇到可靠的。”
初念垂了垂眸子,这才一日,急不得。
便向王妃告辞,暂别了兰溪苑,经过桥头时,却忽然开口对那车夫说:“先去南城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