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乖顺地喝完了药,才对她说:“让我看看。”
初念不明所以:“看什么?”
世子的目光便移向她的手臂,初念便明白了,大约是靖王妃同他说了什么。
便道:“没什么好看的,很快便好了。”
世子却撑起身子,勾住她袖子,坚持要看。初念无奈,便默许他卷起自己的长袖,露出其内纤瘦的手臂。她肤色柔白细腻,手臂原也该这样,但此刻却青紫连着青紫,处处都是针眼,看起来十分可怖。
世子怔怔地看着这些淤青,久久才滞涩地问了声:“疼吗?”
初念如实道:“倒也还好,只是还有些余毒未清,有些酸麻胀痛。”
世子看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知怎的有点生气,但却很清楚不能发作,毕竟此事全部的错处都在自己,初念能有什么错?她只是不惜用一切代价来救他罢了,也不管这代价,他到底愿不愿意,有多不舍。
初念见他一直沉默不言,有心宽慰几句,想叫他不必放在心上,毕竟这等小伤,她只要专心调理一段时日便可恢复了。
还没开口,便听世子低低地说道:“这般大恩大德,我也不知如何为报,想来想去,只能以身相许了。”
初念不禁笑了,问他:“你这是报恩呢,还是趁机占便宜?”
见她对这个话题非但没有排斥,反而顺着他开起玩笑来,这个发现令世子意外之余,十分惊喜,便立刻接下话茬:“自然是报恩!不如现在就让长姊安排去殷府提亲,等咱们成婚了,往后余生,我任你差遣。”
说着便要扬声喊人来,初念忙止了他:“胡说八道什么,不许去。”
世子目光眼看着便哀怨起来,初念见不得他这幅可怜样子,便道:“你还是好好休养吧,一身伤病,想的倒是挺多。”
世子眼睛一亮,问她:“那等我伤都好了,再去安排?”
初念发觉,世子这次醒来后,似乎变得极为难缠。她不再与他耍嘴皮子功夫,默默喂了药,便起身告辞了。
世子即便千万个不情愿,也没有理由拦她不许回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去,看着她走向隔壁长姊的院落道别,然后消失在视野尽头。
前阵子初念日夜钻研解毒的方案,已有几日没有回殷府,如今世子醒来,靖王妃也不好强留,只希望她明日能早些过来。
亲自将初念送出门去,看着她上了马车,靖王妃回到弟弟的院子来,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调侃:“早日娶进门来,便不用这般烦恼了。不如阿姊这就派人去殷府提亲?”
世子自己也说了这话,虽然字字真心,但更多还是为了试探初念的态度。初念对成亲这件事似乎有某种心结,今日虽然对他不再那么排斥,却也没能改变她的心意。
他对长姊道:“慢慢来吧,不要着急。”
靖王妃心中暗叹一句,这两人分明情投意合,年纪也都不老小了,偏偏非要慢慢来,也不知在等什么。
不过,到底是他们自己的终身大事,旁人着急也急不来,只能按捺着心急火燎,慢慢的等,慢慢的来。
有什么办法,只能顺着。
初念离了兰溪苑,那车夫便问:“回府还是去秀椿街?”
这段时日,她在兰溪苑和殷府往来,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总会去一趟秀椿街找师父,于是车夫便有此一问。
初念想了想,世子虽然醒了,但体内余毒还有很多,剩余的部分依旧棘手,便道:“去秀椿街。”
这段时日,她得空便在南城的大街小巷转悠,试图找到师父的踪影,但没一次能够遇上。初念让车夫在原地等,她自己下了车,来到师父常常光顾的一间赌场,在角落默默观察每个人的长相,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连换了几个地方,依旧没能找到人,初念的心情着实算不上美丽。这时偏偏有一双不长眼的咸猪手伸过来试图揩油,她想都没想,几根银针扎进去,那人登时哇哇跳开,正要发火时,身旁便有人拉住他,悄声提醒:“这小娘子是个硬茬,你还是别惹她了。”
没吃过亏的小纨绔自然不信邪,将提醒的那人一把推开,喊了家奴过来试图把初念拖出去教训。
只是等人来时,初念早就消失在人群里,影子都找不到了。
那小纨绔哪里甘心,抱着痛手气得吹胡子瞪眼。原先提醒那人也吃过初念的亏,便凑在他耳边道:“那小娘子这几日天天都来,待她明日再来,我们这般那般……”
小纨绔听后这才转怒为喜,随即又沉下脸来,暗下决心,明日定要找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