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走通了荣亲王的路子,被举荐到君前,用名医的身份无声无息地潜入禁宫,目标就是毒害皇帝。
他不仅得手了,还顺利脱身离开了皇宫。
世子不禁好奇问道:“他如今人在何处?”
李维又低声说了几句。
世子听后更为意外:“自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在那种地方?”
想到初念对此人的关切,他又问:“人救下了没有,现在情况如何?”
李维低声道:“虽然脱离了性命危险,但看起来,对方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属下担心,他醒来会继续自残。”
世子本想,既然人没事,等他好了,便放他自生自灭去。听到对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自残的想法,眉头便皱了起来。
李维看向世子,道:“此人是毒害皇帝的凶手,要将他交给靖王吗?”
事关毒害皇帝的要案,有丝毫牵扯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一想到初念跟此人不明不白的关系,若真将人交出去,也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加上长姊此前为了帮他解毒,也派人寻找此人下落,虽然那人进宫的身份做了一番矫饰,若留心调查,未必不会露出端倪。
而殷离的死,世子并不可惜,如果没有妨碍到他的婚期,他甚至想拍手称快。
因此私藏无名先生的决定,并不困难。
“姐夫如今的地位很稳,找不找到凶手倒在其次,贸然将人交出去,反而徒惹事端。此事到你我为止,不要叫第四个人知晓。”
李维聪慧,被他这么一说便知道怎么做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个细节:“那无名先生试图自己的现场,粗略看过去像一处寻常的小山坡,但属下看着,觉得更像一处多人合葬的陵墓,前头立着个牌子,上头只写着一个字。”
李维低声说出了那个字。
姜。
昏暗的室内,世子的双眸抬起,看向了李维。
初念最初,便是姓姜的。
她是先太医令姜逸的外孙女,此事当初也是李维调查过的,世子记得很清楚,先太医令姜逸原本极受先帝信任,最终却因为涉嫌毒害先帝,被满门抄斩,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初念的母亲,也是因为此事难产,很快便抑郁而终。
李维道,他已经确认过,当年姜氏被处决的尸体正是被送到那个乱葬岗掩埋。
那无名先生,是姜氏旧人?他向殷离tóu • dú,莫非是为了给灭门的姜氏复仇?
若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初念对他的信任与推崇。
这般想着,世子竟莫名释然了几分。
或许,那无名先生,是初念的某个长辈。只是因为姜氏的旧事,她不便与自己解释。
可无名先生究竟为何,在那坟冢前自尽呢?
难道是觉得大仇已报,再无求生意志?
世子沉思片刻,最终道:“好好看着他,再找个好大夫帮他治伤。等他好些了,我再带初念去看他。”
李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世子,终究没说什么,领命去了。
他的未尽之言,世子大约能知道。
这些跟他多年的属下,私下其实十分关心他,就像季轻那样,名为主从,关系却更加亲近,更像是朋友。
李维知道世子对初念的心意,因此对她身边出现的异性,自然十分排斥。
世子最初派李维找这个人,便是为了初念,他原本想,只需得了对方平安的消息再告知她,好叫她放心。
但眼下此人这般情况,若叫她知道了,如何能够安心?
一定会更加记挂了。
烦心。
皇帝暴毙,此事瞒不了几日,很快便昭告天下。
这几日,宫人、太医院甚至是荣亲王都被仔细查问了一番,得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结论,凶手假扮文太医,早早地离开了皇城,甚至是京城,如今查无去向。案情的追踪自然不能中断,但朝臣们更关心的事情却是,皇帝死了,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国不可一日无君,下一任帝王的人选,如何决定?
不少人提出,于情于理,靖王与陛下血脉同源,都是继位的第一人选。但也不乏有人提出异议,甚至质疑皇帝的暴毙事件与靖王有关。
这般的争论如果放任自流,终究永无宁日,靖王进京,可不是为了与朝臣们吵架。如今家国风雨飘摇,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帝王来镇服群臣,平复四方叛乱,重建凋敝王朝,是以,他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披坚执锐的将士们涌入勤政殿,顺从者保留官位,继续为国效力,反对者血溅当场,唯一的区别便是自己撞柱而亡,还是被冰冷的箭矢洞穿胸口。
面对这样的强权,私底下小动作不断的皇甫卓终究认清了事实,跪地朗声高喊万岁表示臣服,他这一跪,便有大片朝臣纷纷跟着跪下。至此,靖王的继位再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