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快些上来吧,别着了凉。”
顾休承便撑着船舷爬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往下滴着水。
初念催促道:“快把衣服都脱了,这样穿着更冷。”
顾休承手都搭在系带上了,却想起什么,犹豫了起来。
初念忍不住伸手想将他扒开:“你藏着什么呢?一直不肯叫我瞧见。”
顾休承眼眸垂了垂,脸上浮现可疑的暗红。
他默默放开了抵在胸前的双手,任由初念动作着,低声道:“你看见了,可不许嫌弃。”
初念顺利解开了他的外袍,看到的一幕,不禁愣住了。
顾休承本就长得白,在水中泡了片刻,大约是冷的,越发白得发亮。只是那瓷白光滑的胸口,竟刺着一支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那花儿画得极为逼真,花瓣形状饱满,上头挂着几颗水珠将坠未坠,颜色鲜红十分靡丽。花朵连着叶梗,翠绿纤长的花枝蔓延到腹部,尾端没入中裤消失不见,看起来十分勾人。
只是初念看到时,眼中浮现的不是惊艳,而是心疼。
“你刺这个在身上做什么?”
顾休承擦去她眼角不经意掉落的泪珠,低声问道:“这样的我,还好看吗?”
顾休承曾经受过两次致命的重伤,一次伤在腹部,一次在胸口,腹部的伤口时间久一些,因为精心的照料恢复得极好,但还是留下一块浅粉色的伤疤。而胸口那一处,为了挑出其内细碎四散的弹片,伤口被挑的较大,虽然如今伤势已无大碍,但狰狞的伤口,却很难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为此纠结不已。
最终,他找到初念的师父,那个无名先生想办法。
无名先生说:“倒是有法子叫这些伤疤都消了,但需要时间,保守估计也得三年五载。”
顾休承的用意,是不想让新婚的初念看到这些伤疤,既丑陋,又牵带着不愉快的回忆。但却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婚期。
无名便提了另一个建议,用刺青遮盖伤疤。
他按照顾休承的伤口,亲自动手,作出了这幅蔷薇图,为顾休承刺在了胸口和腹部,完美地遮住了原本的伤疤,看起来不仅不再丑陋,反而透着一股靡艳的气息。
初念沉默不语,顾休承便有些慌了。
“不好看吗?你不喜欢?”
事实上,刺完这朵蔷薇之后,他便有些后悔。这花儿太粉嫩了,似乎显得他很没男子气概,所以才遮遮掩掩,瞒了这许多日子。
初念看着他,眼中满满的心疼:“很痛吧?”
刺青在前朝甚至被称为“墨刑”,是过程极为痛苦且富有羞辱性质的刑罚。传闻大衍王朝的景隆皇帝有一名宠妃,因为被小人暗害,在脸上刺下了一枚梅花印,景隆皇帝非但没有厌弃这名宠妃,反而盛赞她的梅花印独具特色,十分美丽,对她更为宠爱了。这件事传到民间,便有那不怕痛的女子尝试着在身体上刺下美艳的图案讨心上人的欢欣,倒也慢慢洗脱了刺青的恶名,成为一小部分人的私密爱好。
但这样做的人,终究是少数,且男子大多不屑为之。
未料到,顾休承竟然会做这种事。
“不痛,我只担心你不喜欢。”
他的神情很是认真,初念不禁动容,呢喃道:“便是不刺这个,我也爱极了原本的你。这些伤口是功勋的证明,我怎么会嫌丑?以后再不能做这样的傻事。”
顾休承这下才彻底放下心来,嫣然一笑:“好娇娇,我为你下水折了这许多的花,你可如何奖励我?”
初念将他轻轻一推,便倒在飘摇的小船上,檀口轻轻吻上娇艳的花朵。
顾休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有些颤:“荷花都压碎了。”
初念揽住了他的脖子,亲上他的唇:“要什么荷花?从今日起,我只爱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