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愣了一下:顾休承的伤势,这么重呢?
浅辞这孩子,怎么不与他说一声。
连忙出了靖王府,又与随侍道:“回去!”
随侍便掉转马头,赵国公心事重重,一时没有留意,待回过神来,发现马车竟往赵国公府走去,便立刻扬声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随侍在外应声:“回国公爷,咱们不是回府去?”
赵国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却揭开车帘,在那随侍身上踹了一脚,怒道:“蠢货,我是说回世子别院,兰溪苑!”
随侍痛得闷哼一声,差点跌下马车,连忙稳住了身子,对那车夫道:“快,去兰溪苑。”
那车夫也不必他提醒,生怕动作晚了也遭一脚,连忙调转马头。
只是这次赶到兰溪苑,却被拒之门外。
此处再不复他离开时的冷清,一队披坚执锐的将士守在外头,将兰溪苑保护得如铁桶一般,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毕竟是靖王到访,防守等级自然非同一般。
赵国公连忙自报家门,说了自己身份。领头的那将士看了他一眼,客客气气地说:“国公大人有何要务,明日进宫禀告不迟,今日王爷和王妃都已经歇下了。”
时辰还这么早,怎会歇下?分明是托辞。
赵国公隐约知道,一个区区守卫将领,还不敢做主拦住他这个王妃的生父,王爷的泰山。
他呵呵一笑,放软了声音,说道:“将军说笑了,我此次前来,不为什么公事,只是来探望小儿顾休承罢了,他这趟离京受了重伤,我这个做父亲的,着实放心不下。”
谁知那将军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国公大人不是一个时辰前才探望过吗?王爷有令,世子伤重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国公爷,得罪了!”
说罢拇指将长剑从剑鞘中顶出寸许,露出其内森冷的幽光。
赵国公犹如被当面打了一记耳光,老脸骤然泛红。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竟成了闲杂人等?而这话并非顾浅辞所言,而竟是靖王的原话?
靖王怎么也这般不知道轻重,跟个女子般小肚鸡肠?
赵国公在外如何纠缠暂且不提,兰溪苑世子院落之内,靖王正在询问李大夫世子的情况,靖王妃也将初念的判断和计划与他一一说来。
靖王得知殷家那个小娘子竟然以身试药,不由动容,叹道:“好一个情意真切的女子,咱们珩郎也算是苦尽甘来,有福气了。”
靖王妃便趁机道:“等珩郎痊愈,我打算安排他们的婚事,两个年纪都不小了。”
靖王深以为然,夫妇两个又在世子院中逗留片刻,见世子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便移步去隔壁的客院宿下。世子如今这种情况,靖王妃不敢离远了,靖王难得回京,自然舍不得与妻子分离,自然也选择留在此处,左右兰溪苑也十分舒适,人手齐全,样样都很周到。
正准备安寝时,有人前来汇报,说:“赵国公在外求见许久,坚持要见世子。”
靖王妃闻言冷笑道:“先前专程来了一趟,都未见他想起珩郎,此刻又做出一副父子情深的好戏,真是令人作呕。”
靖王来时便听王妃说了此事,也皱了皱眉头,对来人道:“早做什么去了?叫他回去,若要再闹,不必客气。”
来人领命而去,靖王妃看向身侧的男子,她的夫君,明艳旖丽的脸上呈现一丝担忧,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檀郎,我这般任性,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顾浅辞并非不明白,在这个紧要关头更要谨言慎行,若是给言官留下什么把柄,可能给靖王带来许多麻烦。可赵国公这个父亲,着实令她失望透顶,对他的诸般作为早已是忍无可忍。
靖王牵她的手,亲自往妆台前走去。他扶着自己的妻子坐下,用修长却粗糙的大手,为她一一拆卸头上的首饰,手指是出人意料的娴熟与灵巧。
铜镜中印出恩爱夫妇的倒影,靖王沉声道:“赵国公这些年对你们姐弟,着实太过失职了,你不想认他,便不认。我们夫妻一体,你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正是因为这样,靖王才在第一时间下令,不得让赵国公再上门。
“至于你担心的那些,根本没有必要。你夫君入驻京城,靠得可不是什么虚名,没看见皇甫卓那个老狐狸都夹住了尾巴吗?况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件事上,理亏的可不是咱们。”
靖王的笃定和支持,令顾浅辞心中一暖。
她接过丈夫递来的篦梳,黑发如瀑垂落在肩头,如秋水般润泽的双眸柔柔地看向他,靖王最是受不得她这般的眼神,骤然俯身将她抱起,恶狠狠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引得王妃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靖王抱着她往里间走,顺手扯下厚重的床帏,两人的身影便再看不见,只隐约听见一声声喘,男人的,女人的。
深秋微凉的凉夜,不知不觉变得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