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郎我儿!”小傅氏泪水夺眶而出,顾休启见她终于看见自己,也忍不住涕泪横流,大声喊着:“娘!”
生离死别的场面,显得格外感人,但押送死囚的官兵却没那等子好脾气,挥着鞭子将两只紧紧抓握的手分开。
不说谁能知道,囚车内哭得凄凄惨惨的妇人为了毒害嫡长子,竟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tóu • dú,十多年来也从未放弃过对世子的戕害。
心肠歹毒至此,竟也知道母子情深,却忘了旁人的孩子也是条性命么?
行刑过程十分顺利,小傅氏被蒙了头脸送上绞刑架,姜齐、武勇二人身上背负更多罪孽,连个全尸也没保住,落得个斩首示众,血洒法场。
顾休启默默看完了行刑过程,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在街上游荡许久。
看着他那人一路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国公府才返还,将这消息禀了上去,不免有些担忧:“这人莫不是将杀母之仇安到了王妃、世子身上吧。”
靖王妃听到这个说法,并不放在心上。他们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对立关系,被记恨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可恨这小傅氏就算死了,惹下的麻烦也不会随之消失。
顾休承一连昏迷数日,看着越发的清瘦下去。她心急如焚,又让人贴了告示,重金悬赏解毒高手,来的人不少,却没一个能提出更好的治疗方案。
好在初念这段时日以身饲药,也并非一无所获,总算得了一二可用的方子,横竖不能让情况更糟了,请示靖王妃之后,便去煎了一剂,用鹤嘴壶灌了下去。
这药用了两日,世子的情况似乎好转了些许,却也总不见醒,初念难免有些心急了,镇日泡在药房里,甚至有两日都没回家。
殷处道来看过世子的情况,知道他病情险急,得知初念不肯来回奔波浪费时间后,不仅没有怪罪,还让春妮换上初念的衣物,戴上幂离,做出每日归家的假象,为帮女儿周全两难,也是费尽了心思。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服下两剂最新的药汤后,世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一直守在他身侧的茜雪心头一震,连忙小跑出去找初念,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世子,他,好像要醒了。”
彼时初念正在院中切药,闻言立刻放下切刀,匆匆跟着进屋。
世子果真已经有转醒的迹象,初念才在他床前坐下,他便刚巧睁开了眼,许是因为昏迷太久,身子有些虚,视线一开始有些模糊,看得并不清晰真切。
在那模糊的景象中,他还是认出了初念的身影,心头便是一暖。
待视线慢慢清晰,才看清她眼底的忧色,她好像憔悴了不少。
“可算是醒了,伸手。”她的语气倒是如常,世子费力地动了动手,却没挪动几分。初念看了,眼底微微一暗,却没说什么,自己去捏他的手腕找脉搏。
世子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初念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斜了他一眼,道:“不好好躺着,总看我做什么?”
世子便道:“好看。”
又来了。
初念面色微红,忍不住看了一眼四周,好在茜雪确定世子醒来,便第一时间去向靖王妃禀报去了,这话没叫别人听了去,她才略微自在了些。
她这般反应,看在世子眼中,便平白多了几分旖旎,他低声问:“你不怪我了?”
初念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说的是山中的事。那时他身受重伤,急需好好治疗,却偏偏佯装季轻没找到他们,坚持留在小木屋里养伤。
初念当时的确生气,却不是气他的哄骗,毕竟他的那些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只是山中缺医短药,他那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不过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后面都发生了多少事,世子昏迷着不知道,初念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但看他的模样,却不想轻轻放过,想了想,初念道:“等你好了吧,咱们秋后算账。”
世子不禁苦着脸,低声告饶:“当时是我欠缺考虑了,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回京城来,当时一心只想跟你在那里住下去,最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初念大约能够猜到,但他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叫她愣住了,白皙的面皮上涌现红霞,低斥道:“说的什么胡话,闭嘴吧你。”
分明那么凶,世子却没被唬到,心中反而涌起一阵阵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