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行方仍旧盯着他,不出一言,只是眸子变得温和了点。
但他自己都没感受到自己刚才情绪细微的变化,甚至还想再问杜澜一些问题。
杜澜往椅子上一靠,似有所感般看了看时间,然后又倏地站起身来,安抚般拍了拍牧行方的肩膀。
“行了兄弟,我时间到了,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拉起行李箱后潇洒地朝牧行方挥了挥手。
“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别呆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喻以年让别人给截胡了。”
“拜拜。”
行李箱底部的滚轮划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这处地方再一次沉寂下来,牧行方维持着杜澜走时的姿势,好久都没动一下。
无数问题在他心底喷涌,源头全部都指向那个名字。
牧行方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神情难掩烦躁,困兽一般。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摸到了答案边缘,但就是有东西在前面阻挡着,像是一层磨砂玻璃,让他看不清明。
头一回的,牧行方产生出了一点挫败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坐在椅子上。
不知不觉间,他又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这几天常看的微信页面。
上面的对话他早已烂熟于心,但牧行方莫名地还是想去看,像是形成了一种惯性。指尖慢慢划着聊天记录的同时,目光触及到上面的甜言蜜语,牧行方的眸光渐渐变得柔软,唇边也不自觉带着一抹笑意。
但是拉到底,又是那一句他已经看了数十次的谢谢。
两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不知为何,透露出一股子冷淡的意味。
他的眸光黯淡下来。
......为什么最近没有消息了呢。
心底盘旋着,他嘴里也禁不住低喃出声。
呓语般低不可闻的声音在空寂的屋内响起,令牧行方猛地一怔。
指尖的动作也倏然停下。
他似乎......有点明白杜澜的意思了。
自己这些天的种种不对劲,行为的种种反常,莫名烦躁原因的背后,归根究底,都藏着一个喻以年。
因为喻以年的突然消失,自己才产生了种种情绪的变化。
就像是失恋了一样。
他想见他,想碰碰他,想抱抱他,想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
想知道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不想别人窥伺他。
喻以年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自己早就习惯了这么一个人,习惯了被他柔软的眼神所注视,习惯了他为自己暗地里悄悄做的一些事。因而他骤然消失不见,自己便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在意。
这么想着,牧行方眼前又回想起那时在漆黑的楼道里,周围空无一人,喻以年伸出细长白皙的手,五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后脑勺,漂亮的面容渐渐靠近,两人额头慢慢抵在一起,呼吸交织的情景。
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胸腔里满溢的欢喜,屏住呼吸的小心翼翼。
牧行方垂着眸缓缓抬起手,掌心贴近自己的胸膛。
胸腔里的一颗心有力的跳动着,像是对他试探的回应一般。
答案早就存在,只是自己一直忽略着,不愿面对罢了。
他喜欢喻以年。
非常喜欢。
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所以才会一直这么彷徨,这么无措。
想通了之后,他的思绪陡然间开阔,畅通无阻,似乎连初夏令人难耐的闷热都被挡至门外,整个人神清气爽。牧行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眸子渐渐变得明亮,沾满了笑意。
“哟,怎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门口传来一句颇为欠揍的话语,梁允义的身形出现在牧行方眼前,腋下夹着一个篮球,诧异地看过来。“我寻思着这大夏天的,花都该败了吧,怎么还有你这朵漏网之鱼?”
不怪梁允义如此,实在是牧行方这笑容,就算在此时光线略显暗淡的屋子里,也是十分的耀眼。明亮耀眼到随手拍一张,都可以拿去当壁纸,无愧于他校草的头衔。
牧行方见此努力收敛了一下,但还是没绷住,唇边露出了一抹极为好看灿烂的笑,看得梁允义见鬼似的,篮球都没拿住,落在地上,慢慢跳到了牧行方跟前。
牧行方抿了抿笑,终于压下去了大半,俯下身子捡起球,清了清嗓子:
“不是打篮球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虽然没在笑,但一双平素凌厉的眸子里却像是高山之上的雪顶融化般,温柔的惊人,声线也不禁柔和了些许。
梁允义闻言,顿时将牧行方的异常抛之脑后,满脸郁闷。
“球场人好多,去晚啦。”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迅速振奋起来。
“正好,到点了,去不去吃饭?”
“好。”
牧行方把篮球放下,答应的利落。
困扰他的事情终于弄明白,他也摆脱了之前那种无时无刻不处在莫名烦躁的低潮情绪中,看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顺眼。对梁允义的提议,自然也是答应的干脆。
而且与此同时,牧行方的心里还在隐隐雀跃着,在期待着是否能在那里碰到喻以年。
两人说走就走,动作十分迅速。
连路上聊着天,牧行方都耐心地听着,与先前的爱答不理简直是判若两人。
说着说着,梁允义仿佛后知后觉一般,发现了牧行方的转变,他奇道:
“今儿个怎么心情这么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