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选了沈梵梵。”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纪曜知道这种平静下压的是什么,“为什么?你没必要……”
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后果他坦然接受,谁都不怪,纪叙没必要因为内疚,因为他的请求就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个选择对谁都不公平,特别是对常晴。
“哥,我的选择并不是因为你。”纪叙说着,握住了纪曜的手,又继续道:
“是我让梁柯全家人入狱qiāng • jué,宁警官告诉我,梁柯的初恋情人也在不久前去世了。”
“他知道常晴是我女朋友,他想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报复在我身上,就算我选择了常晴,他也不会放过常晴。”
“所以哥,无论出于那种考虑,我都只能这么选择。”
“那你们呢?”纪曜抬头看了眼别墅,反握住了纪叙的手,“阿叙……”
纪叙低着头,挣开了纪曜的手,仔细地给他理了理膝盖上的毛毯,而后什么也没说,直起身,转身向那栋破旧的别墅走去。
“哥,对不起。”
纪曜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但他却不是一个好弟弟,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纪曜都因为他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一切,却毫无怨言。
他曾以为他一腔热血远赴战场最多也只是为国奉献了自己,却不知道,一个军人的背后要有多少无名英雄无声的支持着、奉献着。
他的每一个爱他的家人,都是他的英雄,特别是他的哥哥纪曜。
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付出了很多代价。
纪曜坐着没动,安静地仰头看着。
天色阴沉,猎猎的风吹动了纪叙的衣角,他坚定的脚步一往无前,像是怀着一腔孤勇的勇者。
深深的无力感就像突然沉下来的天色一样,严严实实的将人淹没,纪曜刚松开的双手又无意思的抓紧了毛毯下的大腿。
他除了看着,除了等着之外,就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因为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大腿处微微的痛觉一闪而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错觉,
王晰站在纪曜身后,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两兄弟,无声地叹息着。
……
不知过了多久,破旧别墅的电梯门被打开,有人被送了下来,宁择城连忙带着人向前,纪曜也赶紧跟了上去。
电梯破败而狭小,看着摇摇欲坠。
离近了,看清楚被绑在椅子上的人,纪曜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心脏像被人用力揪紧,生疼。
沈梵梵身上绕着一圈一圈的绳子,可能因用力为挣扎过,粗糙的麻绳磨破了衣服,陷入她细嫩的皮肤中,沾染上红色的鲜血。
她头偏着靠着椅背,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两颊红肿,嘴角血迹已经干枯。
纪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又狼狈的沈梵梵,就算小时候她被狗追得满山坡跑的时候,就算哭得满脸眼泪的时候,也是一身干干净净的公主裙。
宁择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而后上前,弯下腰小心地解绳子。
纪曜伸长手,身体下意识往前倾,却忘了自己的腿,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还是王晰反应快,及时拦住了。
“纪总,小心。”
看着撑着自己胳膊的手,纪曜拽紧了拳头,回头看向王晰的目光冰冷似利剑,启唇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放手。”
王晰被纪曜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放开了手。
纪曜没再看王晰,他甩甩胳膊,转过头看着宁择城,蹙眉:“你动作轻点。”
“好。”
半分钟过去,绳子被解开,宁择城正准备抱起沈梵梵的时候,手却被人抓住了。
“我来。”
宁择城回头,看着身后的纪曜,他什么也没有说,放下手,往旁边让了一步。
纪曜移动着轮椅上前,视线牢牢的放在沈梵梵的脸上。
在王晰惊讶的眼神中,他将自己腿上的毛毯拿了下来,仔仔细细的裹住了沈梵梵,而后用力抱起沈梵梵放在自己的腿上。
长臂合拢,他轻轻将怀中的人抱住,转身,缓缓驶向车的方向。
王晰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但宁择城却没动,看着纪曜离开的背影,他敬了个礼,保证道:“请放心,我一定把纪师兄带回来。”
纪曜没回头,只微微点了下头,继续往前,上了车。
车加速驶向医院,纪曜撩开沈梵梵颊边的碎发,轻轻触了下沈梵梵微肿的脸,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心。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沈梵梵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
“纪大哥。”
“痛不痛?”纪曜温柔地问道。
沈梵梵勾着唇角笑了笑,“纪大哥,我也想放风筝,你能不能带我一起……”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像蚊子,音落,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软软地靠在了纪曜的怀中。
听清的沈梵梵的话,纪曜的心像被万剑穿过。
他记得这句话。
那年他和纪叙在山庄后的山坡上风筝比赛时,有个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跟在他们的身后跑,嘴里一直喊着:“纪大哥,等等我,你等等我呀……”
再然后,小姑娘被草绊到,摔倒在地。
纪叙没管,还在往前跑。
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放开了牵着风筝的线,转身抱起了小姑娘,理好她的小裙子,问她:“木木,你有没有摔到哪里?痛不痛?”
小姑娘没回答,瘪瘪嘴,牢牢地拽着他的手,大眼睛带着渴望,声音委委屈屈:“纪大哥,我也想放风筝,你能带我一起吗?”
可是他已经放开风筝的线,刚刚还飞得高高的风筝跌落,挂在了树上,线和树枝纠结地缠绕在一起。
纪叙跑远了,风越来越大,风筝也越飞越高,他开心地大声欢呼着:
“哥,我赢了,我赢了,我比你厉害……”
……
只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那些无忧无虑的过去就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纪曜闭了闭眼,伸手摇下车窗,狂风趁机钻了进来,卷着尘土。
纪曜护住沈梵梵的脸,回头看去,那栋别墅越来越远,矗立在杂乱的树林中,安安静静的,破旧的外表,沧桑的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没人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多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没事的哈。
弟弟和常晴的文在《难以避溺》,这是两个dú • lì的故事,不看也没关系,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妹妹纪奕的文《借娇戒躁》,可以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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