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刚走进弄堂里,便被早早在等着她的秦婆子强拉着进了她家的院里。
秦婆子素日里和挽月家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若是有好的也会送上些许,她老婆子看林氏一个妇道人家却拖家带口,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同情。说句难听点的,若这事换成她,只怕早早溜了。
“挽月啊,你可别回去,那起子人还没走呢,你若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挽月看着秦婶面色愁容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暖,“秦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若不回去,祖母还有轩哥儿都得遭殃,阿娘一人是一定没法子的。”她苦笑着掰开秦婶的手,“秦婶谢谢你去向我报信,若今后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定是会义不容辞。”
秦婆子看着丫头倔的很,只能自己干着急,眼睁睁看着丫头出了她家院子。她急得直跺脚,撇过头的刹那刚巧看见靠在墙沿的扁担,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拿了起来,刚走到门那,又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我这贸然闯进去,会不会有点不太好……”秦婆子抱着扁担自言自语,悄悄地伸头出去探望了一眼,还是算了吧。
弄堂本不大,但是住户却不少,挨家挨户的挤在一起,谁家有点大的响动都能听个大概。明明知道是何事却无人敢探出头来看个究竟,家家关门闭户,唯恐殃及自身。
挽月刚进院里,便瞧见轩哥儿正哭的撕心裂肺。
一男人袖子卷到了臂弯处,将轩哥儿往一旁拖去,林氏死死拽着男人的腿。
“放开他!”
为首的男人拨开人群,定睛看着门口进来的人儿,顿时双眸亮了起来。这等绝色的女人他还真是从未见过,想他也算走南闯北许多年,这姿容的真真是凤毛麟角。
林氏看着为首的男子径直朝着自己女儿走去,她也顾不得了,抄起衣盆里的棒槌就要抡过去。
却被他身边的打手眼尖的瞥见,一脚蹬了过去。
林氏一时不查,腹部生生挨了一脚,疼的她当场倒在了地上。
挽月拎起碍事的裙角朝着林氏跑去,“阿娘,你怎么样?”
她吓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拿着帕子给林氏不停的擦拭额角溢出的密汗。
林氏抓着她的手臂,忍着痛看着她,“谁让你……回来的?”
挽月担心的直摇头,“阿娘你别说话了,我找大夫,我去找大夫!”
为首的男子将她硬生生拽离了林氏的身旁,目光中的惊艳和色迷迷的神情不言而喻。
“告诉哥哥,你是这人的女儿?”
挽月使劲掰着拽着她手臂的手,看着这人脸上的刀疤,从眼角一路蜿蜒到下颚,触目惊心。
“父债子偿,不过……”刀疤男瞥了眼幼小的轩哥儿,嗤笑道:“你这弟弟尚且年幼,只怕也没这本事,我看倒不如你这做姐姐的替了他吧。”
挽月朝着他不客气的“呸”了声,“你做梦!”
刀疤男舔了舔厚实的唇,势在必得的看着眼前的丫头,“还挺有个性的,哥哥喜欢。”
他转而揽住她不赢一握的腰肢,贪婪的目光将她打量个遍,头也不回对林氏说道:“你这女儿我带走了,什么时候钱凑齐了还上了,你这女儿再还给你。”
林氏濒死般拽着刀疤男的裤角,“你放开我女儿……我要报官!”
刀疤男不屑的踢开林氏死死揪住的手,“报官?呵,你也不打听打听县令可是我嫡亲舅舅!”招了招手,对着手底下的人道:“咱们走!”
“你们这些泼皮无赖!”
祖母强撑着病体,从屋内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刀疤男见状,同身旁的打手相视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个老东西,哈哈!”
打手们皆是一应而笑。
挽月看着祖母愈发佝偻的身躯,牟足了劲想要挣脱桎梏在她腰间的那双粗粝的手,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你放开!你个王八蛋!”
刀疤男见她挣扎的厉害,刚想拿了绳子捆着,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挽月死死咬住刀疤男的手,硬生生咬破。
刀疤男吃痛松开,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带血的牙印,怒不可遏,“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子今天非教训教训你!”
跟随在旁的打手适时拦住刀疤男,覆手在他的耳边低低絮语,“大哥,这丫头长得这么标志,若是打坏了,吃亏的是咱们。”
刀疤男拿着皮鞭的手一滞,顿觉自己的兄弟说的十分在理,“那你说怎么办,老子这手咬成这样,真是窝火!”
打手瞧了眼老大的伤口,又看了眼一院子里的老弱病残,冷笑道:“我看不如就那最小的吧,这样以后这丫头也能老实些。”
刀疤男赞同的点了点头,“将那小东西给我拖来。”
挽月一看他们转了人,慌乱的朝着轩哥跑去,将弟弟紧紧的抱在怀里,嗓音已然嘶哑,却不服输的朝着刀疤男看去,“你若是敢动我弟弟,我跟你拼命!”
她眼尖的瞥见被林氏丢弃的棒槌,赶紧拿起来,握在手中。
打手们对于她这细胳膊细腿丝毫不惧,轻而易举的将她手里的棒槌夺了过来,扯开她想要护住轩哥儿的娇弱身躯,将身后的轩哥拖了出来。
她护弟弟心切,那一鞭子下来,她果断伸手上前,鞭子应声落在了她莹白的手臂上,顿时血痕涌现。
刀疤男一见,狠狠踢了下手的人,“打她做什么!你长长眼行不行!”
打手挠了挠头,“大哥,她这是突然扑过来的,我这不也是……没想到吗!”
刀疤男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了?”招了招手,继续道:“把老子的女人拖开。”
轩哥儿害怕的紧紧揪住挽月的手,“阿姐阿姐!救我!我怕!”
这声阿姐揪的她心头一颤,她答应过轩哥儿以后要好好保护他,可是她呢?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是保护,自身也难保。
她侧目看向林氏,微微一笑。
在众人的错愕中,捡起碎裂的陶罐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刀疤男一字一句道:“你若不想带个尸体走,那就尽管动手!”
刀疤男那叫一个心疼,到嘴边的鸭子要是飞了,他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窝火的给了方才出主意的兄弟一巴掌,“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那人一时也颇为尴尬,“大哥,依我看她不敢这么做,估摸着是吓你的,想让你趁此收手。”
刀疤男犹豫了会,又觉得自己的兄弟说的还是有点道理,抬头看着挽月。
她似乎猜到了,将陶罐片朝着白净的脖子又加深了几分力道,慢慢渗出血渍来。
刀疤男也慌了,他原以为这丫头是故意恐吓的,没想到居然来真的,“小美人,听哥哥话,咱先把东西放下,有事好商量。”
挽月冷冷的看着刀疤男恶心的嘴脸,“放了我阿娘他们,欠你们的银子我们会还的。”
刀疤男一听,敢情这丫头是打算还银子,人不跟他走?这买卖那他岂不是亏了?本就打算连银子带人他都要,现下居然是这么个结果,他可不打算就这样好商量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