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者火化当天,主家会置办一席解秽酒,答谢各方吊唁。
院子里支着蓝色遮阳的龙骨凉篷,请的也是操办红白事家宴的民间厨子。家宴帮厨式的小厨房,七八号人连同掌厨的大师傅在内,忙碌着中午那顿十来桌的酒席。
两个中年妇人忙着掇一个七心蜂窝煤炉子,烧的红彤彤地,院子留着一个过道由宾客过往的,但同时还有不知世故人情的孩子追赶打闹。掇炉子的其中一妇人浓郁的本地口音,呵斥着小孩,当心当心,碰到不得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看火苗窜得老高,人来疯地往回折返。整个人扎猛子般地扎到桑又安身上,她一时吃不住气力,揽住孩子就要往后跌。
随即,一大一小人仰马翻地栽到再后面人怀里,准确地是臂弯里,那人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他们。
桑又安终究跌坐在地上,只是那人手臂的缓冲力,兜住他们,小孩没事,她的裙子跌脏了一块。
孩子的妈妈看到阵仗,过来查点孩子,也一味地跟桑又安道歉,孩子太皮了。
“没事。跌一下不要紧,不过还是看紧一些的好,这里有明火。”
“是的是的,实在抱歉。小姐衣服脏了吧,要不去我家洗洗,我有没穿过的新衣服可以给你换。”
桑又安摇摇头,当事人态度坚定,赔礼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场小事故就这么了了。她已经送过奠仪、给过帛金。人死不能复生,原本她打算就这么人泱泱中来,再泱泱中去的。
只是回头冲搭救她的人道谢的时候,那人端正一身素服正装,双手抱着臂,突然言辞正色地唤她名字:“桑又安?”
“你是?”
“沈,惟兴。”他字正腔圆地介绍自己。
好久不见,乃至暌违。沈惟兴冲她递出手来,“你后来是去了月球嘛?”
“什么?”
“开玩笑。”他手还伸在半空中,等着桑又安来同他握,结果对面人一直状况外地看着他,他也悻悻地收回,不了了之貌,“我后来找了你很多回,都不得你的消息。曾经一度埋怨你,可能飞到月球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