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还是跪下了,小声说:“拜高堂嘛,婚礼他们不能来,仪式总是要有的。”
江裴遗不再说什么,将一壶烈酒洒在墓碑前,深深凝视着上面的黑白像,一字一字道:“父亲,母亲,好久不见了。这次回来,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们,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的……奇遇。”
林匪石自觉对号入座,一点都不“怕生”,当即喋喋不休道:“伯父伯母,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见您,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过来,前两天裴遗提起,就跟他一起回来了。我跟裴遗是9号结的婚,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把他拐到我家了,还两位长辈请不要怪罪。”
“………”
林匪石即兴演讲起来滔滔不绝,一开口就止不住,叽里呱啦地,恨不能把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知的全过程都事无巨细地跟两位长辈添油加醋地讲一遍。
——因为工作原因四处奔波,以前身份又极端特殊,江裴遗不能常回来,就算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在墓园里一坐一下午,他向来不善言辞,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墓园里很少有这么聒噪的时候。
等到林匪石的小作文终于演讲完毕,太阳已经向西偏移了半圈,天边染了一分暮色,江裴遗伸手将他扶起来,淡道:“走吧。”
然后他摸了摸墓碑,轻声说:“爸爸妈妈,我们先离开了。”
林匪石的腿有点跪麻了,一时没有任何知觉,好久才缓过来,点点头跟他一起向外走。
回去的路上,林匪石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犹豫着问:“裴遗,他们是怎么……?”
江裴遗眨了眨眼,平静道:“我父亲跟母亲曾经一起卧底在xīn • jiāng边境一个贩毒组织里,卧底行动成功之后回到家,不想被那个组织的漏网之鱼报复了……身体中枪当场死亡,我跟我妹妹躲在书房的柜子里,有惊无险等到了警方的支援。”
林匪石:“………”
江裴遗总是能把撕心裂肺、惊心动魄的过往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来,可旁观者却听不下去,林匪石忍不住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心脏疼的直抽抽——按照郭启明当时跟他的说法,那时候江裴遗恐怕才七八岁,人事不通的小孩儿,父母骤然离世,又跟妹妹分离,他独自一个人长大……
竟也是枭雄。
林匪石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裴遗,你不要难过。”
江裴遗摇了摇头,沉重舒出一口气:“那时候我太小了,还不懂生离死别,对他们的离世并没有什么概念,后来才慢慢懂得‘别离’的滋味,我现在已经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
林匪石:“………”
江裴遗又说:“因为工作原因,我跟父母接触的时间很少,是保姆带大的,而且那时候我还不太记事,其实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的亲情,支撑我走下去的应该是他们传承下来的精神。后来我被一个刑警抚养长大,我父母的故事都是旁人告诉我的,我心里对他们的崇敬远远大于感情,所以我很小就梦想能够成为像我父母一样的人……所幸,这个愿望没有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