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四兄妹现在只剩下三姐刘嫚洁和大哥刘子涛,刘子涛眼见着他的兄弟姐妹家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只剩他家是不缺胳膊没断腿的,吓的心惊胆战睡不着觉,暗戳戳地找到警察局来寻求警方的援助,未雨绸缪。
结果林匪石神秘莫测地把他请进小黑屋喝茶,不知道密谋撺掇了什么玩意儿,刘子涛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晃晃悠悠的,脸上都是魔幻的表情。
三天后,刘家的二儿子刘志超和小女儿刘嫚云一同下葬,刘家人大都到场为他们二人送行。
那天下午的墓园阴雨绵绵,刘家老爷子躺在医院毫无不知情,这件事没人敢惊动他,本来身子骨就不硬朗,万一刺激过度说不定就回去了,而刘老夫人已经去世多年了。
刘嫚洁哭的整个人都倒在坟堆前面起不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马上就能昏厥过去似的,最后烧完了纸、填平了坟,每人象征似的磕头哭了两嗓子,三四个男人才合力把她拖了起来,一家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墓园。
正对着墓地大门前停着一辆骚气的火红跑车,见到他们出来“哔哔”响了两声喇叭,所有人听见声音向跑车的方向看去,只见林匪石降下车窗,脸上露出“万人斩”似的标准渣男微笑,单手搭在车窗边上,彬彬有礼地说:“刘夫人,请问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现在“刘夫人”只剩下刘嫚洁一个了,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走到车边,对这个漂亮刑警印象很深,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叫我吗?”
林匪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现在不只剩你了吗?”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关于最近发生的这三起案子,警方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刘子涛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刘嫚洁的身后,冷不丁幽幽道:“你去吧,家里的事我来招待。”
刘嫚洁的后背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开车门一脚踩进去,发现后车座上居然还有个人,悄没声的,压根没抬眼看她——是那位虽然不苟言笑但是非常有气势的刑侦支队长。
林匪石则和颜悦色地冲她一笑,无害道:“是这样的,我们想去看看第一个受害人,也就是你儿子韩英的墓地,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韩英是韩家人,跟着父亲那边的坟地走,肯定不跟刘家埋在一个地方,不知为何,刘嫚洁的眼皮抽跳了两下,手指不安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才慢吞吞说了一个地址。
林匪石开车远去——他驾照刚考出来没两天,目前还是“新手司机上路”的水平,好比刚出生的螃蟹第一次尝试横着走,车头七扭八歪的,一路上老是被超车,甚至从窗户里隐隐约约飘进来一句:“就磨磨唧唧,肯定是个女的开的!”
林匪石对此无动于衷,握着方向盘,继续把跑车开出了安踏小电驴儿的效果,用了半个多钟头才到了韩家那边的坟地。
芜云市的风俗习惯是这样的,在人死后一年的清明才会回来立碑,这时候韩英的坟头上就插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牌牌,像祠堂里的那些牌位。
吾儿韩英之墓——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位受害人。
刘嫚洁情绪好像有点崩溃,眼泪又要有“一去不复还”的架势,抽泣着说:“我可怜的儿子啊……”
江裴遗站在一边,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林匪石感叹了一声:“他在外面漂泊太久,也算是有个安稳的去处了。”
林匪石说着,居然百无禁忌地将那个牌子从坟堆上拔了起来,吊儿郎当地握着手心里,他掀起薄而锋利的一层眼皮,紧盯着刘嫚洁的眼珠,轻轻一字一句道:“只是可惜这里面沉睡的人跟骨灰盒上刻的不是一个名字,亡魂没能睡在自己的家,恐怕死不瞑目啊。”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你家死的男孩儿到底是谁?”林匪石微微一笑,缓缓地问:“是那个无辜可怜少年早逝的韩英,还是人见人嫌的精神病赵桐?”
林匪石的话有如惊雷在寂静的墓园炸起,刘嫚洁的脸色骇然大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又马上反应过来,强调什么似的说:“当然是我儿子!”
“是吗?”林匪石用他独有的散漫腔调质问道,“半个月之前,有人见过韩英的脸吗?”
“根据我的了解,案发当天夜晚,‘韩英’在你家地板上惨死,你打了一圈的电话通知所有亲人,让他们过来给韩英送葬,而在其他人到来之前你就把尸体盖上了白布,放在火化袋里从头到脚拉上了拉链,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见过那具尸体的庐山真面目——你在掩饰什么?”
刘嫚洁勉强道:“人死了不装起来还能怎么处理,难道要我就那么看着他吗?”
林匪石微笑道:“好。那么除了你的丈夫之外,你能找出第三个看到尸体五官的人吗?”
刘嫚洁:“………”
“你不能。”林匪石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这一开始就是你们的诡计,那天晚上死的人根本不是你的儿子韩英,而是那个专业背锅的小神经病赵桐,现在变成一捧骨灰的人也是赵桐——刘嫚云夫妇信了你的鬼话,以为赵桐是shā • rén犯,不想让你报警把事情闹大,这正中你的下怀,你巴不得他们息事宁人,让‘韩英’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还送了一个顺水人情,可谓一举两得。”
“如果我想的不错,刘嫚云刘志超都是韩英的刀下亡魂吧?你一家人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阴阳戏。”
“这几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警察怎么会怀疑到一个死人头上呢?他们永远都找不到赵桐在哪儿,因为赵桐早就已经死了——”林匪石轻轻说:“为了几百万的遗产,害了三个无辜的人,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
这时候刘嫚洁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