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齐众话尽于此,连夜回了X城。
次日,他的律师寄给桑又安一份当日达的快递,是份合同,桑又安现住的洋房地产赠与合同。律师还转告梁先生的话:
别再说什么意气搬出去的话了,哪怕好聚好散,我也没有让我的人空着手走的道理。
又安,我梦了一晚的梦。
梦里,你清清楚楚说你愿意。
桑又安把那份合同悉数推进了碎纸机。没人会对自己曾经的许诺履行一辈子的。
倘若真这样必然,那么就不会有人婚姻分崩乃至分割,更不会有人甘愿百忍成金地利益共和着一份婚姻,自然也不会有人会对婚姻外的人真情假意。
*
桑又安与沈惟兴的短信不了了之,因为最后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与沈的聊天页面上,有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系统提示。
接连三个工作日,桑又安都忙得魂不附体。市政府牵头的太阳能及新能源展览会还有一周开幕,桑又安是总统筹,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手里的活计还没系统验收呢,
那边同事又出岔子了。
和她拍档的一位同事,妊娠12周最新的产检报告显示胚胎停育了。对方哭得天塌下来了,而桑又安来不及去关怀问候,关联对方在案的项目工作量全部转嫁到了她手里。
未完list里其中有一项是跟踪展会鲜切花采办。
这大概是她最想替同仁跑办的一项了。
午后的例会上,桑又安铅笔在她所有的待办事项上涂鸦。白纸黑字,丝毫不由铅字的涂鸦干涉。这就是工作,就是经济最直观的立象,即无论是天怎么个颜色,人怎么个形容,它的8小时乃至更多,你始终得活成没有感情,也只有没有感情才能换得你等价的折射。
也罢,桑又安需要一些加码工作量来淹没乃至麻痹自己。
好叫她不必去想不值得的人与事。
*
散会后三点多一点,桑又安因为开夜车的缘故,今天她提早收工了。
拖着具浑浑噩噩的身体,原本该直接去地库的。可她饿得发昏,想补给点糖分,不然她恐怕方向盘都握不稳。
一楼咖啡店,点了杯摩卡再一个红丝绒蛋糕。
几口甜食下肚,人也慢慢集中了几分精神,桑又安手机联系司徒:S城哪里有大的鲜花市场。
司徒很快回复:桐城呀。桐城有个很大的鲜花交易市场。
桐城。
就在桑又安盯着这两个字思绪发涨的时候,手机有电话进来,未知号码,
她中规中矩地接通了。
对方说了句什么,桑又安眉眼间有类似微尘的东西支离破碎。
—
几分钟之后,她一身烟灰色通勤西服,一只手里归拢着公文手袋,一只手里握着咖啡盖杯。长鬈发,红玫瑰一般的口红,吟吟微笑时,温柔驱除冷艳。
沈惟兴从车里下来,二人隔一个车子的宽度,“你当真可以下班了,不会是翘班的吧?”
“不至于。除非你是赵寅成。”
“赵寅成是谁?”
“我想去趟桐城,你方便车我嘛?”
“好啊。”
沈惟兴泊车的马路对岸,停了辆黑色奔驰,不经意间按了声喇叭,还是连续地长按,
这面的他们很难不注意、不回首。
沈惟兴看副驾边准备拉门上车的桑又安顿了顿,只问她:“认识的?”
桑摇摇头,问他正经事:“鲜花交易市场一般几点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