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年的科场弊案爆发的毫无缘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包括富格。他也没想到居然真的出事了。
因为伊都立年纪太小,或许是伊桑阿大学士不欲幼子成为林中秀木,也可能伊桑阿希望儿子锤炼几年,取个好功名;甚至伊桑阿只是令儿子下场试试,将来此子还是要走旗下名门子弟的普遍仕途路线,于是就令儿子不许参加会试,自然也不会参加殿试。
可外人不知道缘由,他们只知道伊都立被李蟠、姜宸英取为了顺天府乡试的举人,但是却在会试的时候毫无踪影。
这就是“顺天府主考讨好索相、伊桑阿大学士”的铁证!
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这位少年举人根本没有出现在会试当中,天日昭昭,这就是科场舞弊!
就是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毫无实据的故事,半月内席卷京城。紧接着居然出现了落地举子自称受害者,还说李蟠与姜宸英收受贿络,录取的都是在京达官显贵、世宦名流的子弟。
这些被返京觐见的郭琇听了个正着,于是,此事在最快的时间里上达天听,也就不奇怪了。
“是你给佛伦出主意,让他先找人把消息捅出来,自己告自己的?”
明珠握着竹剪,小心翼翼的修剪自己的花木,希望开春入夏以后,这草木能长得更好。老头胡子上还带着夹子,一说话就一晃一晃的,胤禔看的嘴角抽搐。
“是我出的主意,横竖汗阿玛都会处置他,不如自己把台阶递过去。”胤禔道:“若是郭琇捅出来,一个诬告的罪名跑不了,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可能体面下台,难道还非得因罪致仕?如今这样,郭琇也无话可说,佛伦认打认罚,汗阿玛也能记得他的功劳。”
“我说舅舅,您那夹子晃来晃去不嫌疼啊?”胤禔实在看不下去了,“夹胡子有什么用!”
明珠指着自己的胡子:“你这就不懂了,你舅母说的,这叫胡夹。夹过之后胡子板正、好看!哎呀,你年轻,且用不上呢。”语气充斥着一种,看吧我媳妇给我弄得,你没有。
让人牙酸。
“说正经事,富格告诉我,他们哥俩出去吃饭,酒楼里听说落地举子—应该是落地举子对主考不满。如今事情闹到了皇上跟前,你怎么看?”
胤禔失笑:“还能怎么办,本朝有前例,汗阿玛大约会把顺天府录取的贡士挑出来再考一次。”当年吴兆骞倒霉不就因为科场案么,一样的被人诬陷、一样的流言蜚语,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倒霉催下场如何。
“李蟠和姜宸英已经下狱,汗阿玛也着人查看名册,打算再行考过,若是哪个不合意,功名黜落都是小事,能否保全性命才是大事。”胤禔这会语气正常些:“舅舅难道担心富尔敦?他功底扎实,不会有事的。”
明珠摇摇头:“我不担心他,我是问你,你不打算做什么?你要知道,八贝勒府的何焯已经去刑部大牢探望过姜宸英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