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那头,又何尝不是呢?
平日里护娘娘跟护眼珠子似的宝贝,说句不好听的,纵然东启帝千不好万不好,可是待女人,是一等一的专一钟情。
其阿婆身外局外人,最是瞧得清楚。
两个人都端着,谁也不肯低头。
其阿婆跟着一同去了小厨房,笑着对桑汀说:“娘娘,皇上这个脾性您多少也知晓的,大漠草原里生长的男人,性情粗犷,十几年摸爬滚打,日日来往的就那几个大男人,舞刀弄棒,直来直去惯了,许是猜不到您的心思,就是想掏心窝子的对您好,也弄巧成拙的时候,如此闹出了许多不快,老奴看得出来,皇上最疼您,可在您面前,皇上还是皇上。”
他宁愿戴着面具、穿粗布衣裳来演皮影戏哄她开心,却没有没有穿那身天子冕服,来赏赐金银珠宝。
可是,他也是帝王,是被发现身份后脸色铁青的东启帝。
桑汀顿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心上,一下一下,疼得胸口酸软。
-
这一来一回,最有苦说不出的约莫便是张玉泉了,整个人好似夹在门缝里的核桃,稍微用力了,啪嗒一声震个稀巴碎,可若是用力过轻了,碎两瓣也扳不出那核桃仁儿来。
前院厅堂。
稽晟听完张玉泉来回禀的话,脸色倏的铁青下去,耳边婉转多情的丝弦声比蚊子嗡嗡叫还讨人厌。
他垂眸瞧那香囊,阴郁之气点点涌上来。
原想试一试,谁知现在什么鬼.怪都试出来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连'不敢多说'这种鬼话也说的出来!
往日里叫他的太医去开药方,给他送药汤倒是勤快得很!也不见说半句'不敢做皇上的主'。
真真是专门来气他的。
这时眼前拂过来一截绿袖,他眼神一冷,几乎是眨眼间拔刀而起,一举斩断。
那舞姬骇得跌倒在地,奏乐声戛然而止。
稽晟阴冷抬眼,雷霆剑倒.插在木板上,冷光乍现,他面色凶狠,低吼一声:“通通滚出去!”
她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再往眼里塞脏东西?
底下几个女子惧得身子一抖,手僵在半空中,脸色惨白着望向主位上的男人,分明是一张俊美的脸庞,此刻却比恶煞还要骇人千百倍。
“还不滚吗?”稽晟豁然站起身,气息寒凉,锋利剑锋直指前方。
“是…是是是!”几个人互相推搡着,两腿打着踉跄慌忙退出去,只剩下最后一个舞姬,临到门口时忽然顿住,瞧向主位上已背过身去的男人,她动作轻轻,竟是又折返回来。
舞姬一步一步,似踩在刀尖上不敢用力,长长水袖被她攥紧,露出匕首刀柄。
那头,稽晟挑了眉,握住雷霆剑的手掌缓缓摩挲着,冰冷眼神逐渐透出杀意。
就在舞姬掏出匕首的一瞬,雷霆剑似有意识般的自男人手里飞出去,“咻”一声,直直将舞姬攥着匕首的手臂斩断。
随即,又是哐当一声,匕首掉地,随之掉下的,还有一截齐根斩断的臂膀。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啊!”
稽晟凛然转身,狭眸一睨,嘴角泛起冷笑。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外边,桑汀端着药膳,正推开门。
门一开,她便被被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喊疼声震住。
视线所及,无不是鲜红的血迹,血肉模糊的……
姑娘姣好的面容失了颜色,端住托盘的手指渐渐捏紧、发白。
稽晟闻声抬眸,看到门口来人时,身子一僵,似木头一般死死定在了那处,脸上的嘲讽和轻蔑奚数变成了难堪和落败。
他,又在她面前动粗杀.人了。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了一瞬。
桑汀最先回过神来,余光瞥到掉落地上的尖锐匕首,再瞧稽晟那样冷沉阴鸷的神色,瞳孔猛地一缩。
她肩膀微微颤着,提步垮过门槛,远远地避开那因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女人,缠绕心头的疑云几乎要将她吞没。
桑汀走到稽晟身边时,素来温软的嗓音带了些许异样:“大,大人……这是怎的了?”
稽晟顿了顿,却是别开脸,走下去背对着桑汀,厉声朝外一喝:“来人!”
张玉泉立马进来,见状亦是一惊,而后忙不迭叫随从进来,把人抬去地牢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