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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架那头,桑汀远远瞧着,心觉不对劲,提着裙摆来到稽晟身后,忧心忡忡问:“皇上,怎么了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闻言,稽晟倏的回神,转身见姑娘急得出冷汗,视线往下,干干净净的裙摆沾满了泥泞,莫说那一双绣花鞋。
阿汀是天上的月亮,皎洁无暇,又怎么能沾染上这些肮脏的东西?
他眉心狠狠皱起,骤然冷下的声音透着严厉:“又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谁叫你过来的?”
桑汀不由得怔住,暗暗抓紧了袖子,手心濡湿一片,“我见你在这里好久,担心,怕,怕你……”
说着,她语气弱了,无措垂下脑袋,最后才讷讷问:“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稽晟冷幽幽地睨了桑汀一眼,抿唇不语,只墩身下去给她抹干净鞋面和裙摆,而后起身站到她跟前,背脊微躬:“上来。”
桑汀却是犹豫着退后两步,“不,不要了,我能走——”
稽晟加重了语气,重复:“朕叫你上来。”
“……哦。”桑汀才小心趴上去,忐忑得身子僵硬,手指小心扯住男人的衣裳,似受惊的小猫儿,处处紧绷。
稽晟已经好几日不曾这样对她说过重话了。
桑汀止不住想,是不是她大惊小怪,还是她啰嗦多管闲事,是不是他觉着她烦人了啊?
一点点异常情绪被放大,缠着绕着成了毛线团,怎么也理不清。
可是慢慢的,又被身下源源不断袭来的体温暖化。他的背宽厚,步子稳健,她趴在上面,觉得好安心。
有东启帝威望在,又少了那几个地主老爷的威胁,城郊另派良田进展得很顺利,再有天大的事情也闹不起来了。
没有人能反抗帝王威严。
稽晟背桑汀上了马车,便吩咐回城。
二人相对无言,桑汀看到他有些起皮的嘴唇,于是默默倒了杯茶递过去。
茶是出门前新煮的,茶叶里参杂了药草,安神静气,有抚平燥火功效。
然而稽晟接过后放到鼻尖一嗅,脸色忽然冷下,杯盏被他重重放在马车上的小几。
沉闷的“砰”一声。桑汀身子轻轻颤了下,小声问:“怎,怎么了?”
稽晟抬眸看着她,眸光深邃,泛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可是他沉默。
桑汀抿了抿唇,问:“你怎么啦?说话呀?”
姑娘心里藏不住事,就这么坦坦荡荡地问出了口,她眼神澄澈,只稍一眼就看得到心底,不似稽晟深沉,什么事都藏在最深处。
可偏偏就是这样,那股子燥郁才更胜。
稽晟烦躁地别开脸,遂又阖上眸,好似看不到就没有一般。
固执又幼稚,像是困在牢笼里的小狮子,怪可怜的。
桑汀轻轻叹了口气,瞥到那杯茶,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指尖微动,几乎是无意识的,她重新将那茶盏握在手心。
莫名的,心跳有些快。
桑汀咬牙,一口喝了那茶水,而后一鼓作气,坐到男人身旁,微仰头,视线凝在他被风吹得干涩起皮的嘴唇,热意涌上头时,好似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
“唔——”
稽晟猛地睁开眼,只见姑娘轻颤的眼睫,唇上柔软不断压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拢成拳,浑身僵硬着,硬生生没动半分。
清凉的茶水因情动而被烫得有了温度,顺着唇角渡到他嘴里,湿润苦涩的,回味甘甜。
马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偶尔颠簸,活似颠在心上,桑汀一张小脸红透了,捏紧衣袖,缓缓抽开身。
稽晟先一步伸手揽住她腰肢,眼神幽暗下来:“你在做什么?”
他嗓音微哑,一字一句问得认真,桑汀又羞又臊,如今还有点尴尬。
没脸了,鬼知道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她索性将头埋进稽晟怀里,硬着头皮说:“我亲一下也不给嘛?”
小东西就知道仗着他独一份的宠爱胡来。
可是有什么法子。
稽晟顿了顿,低声:“给。”
只给你一人亲。
于是桑汀大着胆子,又问:“那你有话和不和我说?”
话音未落,稽晟脸色就变得晦暗下来。
桑汀看不到,可是没有回应就知晓是怎么回事,她在他怀里拱了拱,语调软软的:“说不说嘛?”
窗外刮起冷风,可冷硬的胸膛快被她拱得发热了。
“阿汀。”稽晟双手握住她肩膀,垂头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神色认真:“我很好,没有病,现在以后,都不会有。”
先前那个假设不存在,因为他将永远屹立不倒。
桑汀“嗯”了一声。
稽晟的话显然是没有说完,可是他又默了默,才道:“方才,我瞧见个疯子……”
“你在想什么?”桑汀急急说,“我不许你瞎想!”
他甚至还没有说完话,桑汀就已经通过那样晦暗的神色猜得七八分。
东启帝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有些藏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东启帝:朕是皇帝,坐拥天下,有权有势有银钱,哪怕朕疯了,阿汀也——
女娥汀:想什么美事儿呢?你疯了我第一个跑!
夷狄王(暴躁jpg):我除了有权有势一无是处,可是这个女人不要我的钱我的权我的势……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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