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汀踏进来时,着实惊讶了一番,走在熟悉却又陌生的院落里,思及往事,眼眶酸涩。
其阿婆宽慰她说:“您放宽心,皇上都记挂着外头的。”
“嗯。”桑汀用力点头,她相信稽晟。
太医刚来过,桑决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在书房看公务册子。
桑汀出宫的消息没有提前告诉他,因而闺女出现在眼前时,桑决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爹!”桑汀抽走他手里的册子,担忧的话语里参杂着些许责怪,“您身子还没好怎么就来看着这些了啊?”
“无碍,无碍。”桑决连连摇头,“爹的身子好着,倒是你,在宫中过的如何?爹打点银钱托那名唤大雄的军爷帮忙打听,银钱退回来了,都说你好好的,爹活了大半辈子,如何不知宫门深似海,你人单势薄,我心中实在放不下。”
桑汀忽然泪目,“我都好,您别担心。”
父女二人问候叙旧,辛酸苦辣,是血脉相连,牵挂不放心,过了午后,桑决才想起午膳,要亲自下厨给女儿煮碗汤面。
如今府上有宫里来的烧菜师傅,各试口味都做的极其精湛,桑决这个老父亲的厨艺委实不怎么样,桑汀明白父亲,忙笑着说好,去给他打下手。
喧闹声正是这时候传来的。
如流水的人群穿梭而入,一时间,稍显冷清的桑府热闹起来。
看门的小厮跑来说:“老爷,外头礼部尚书大人和好几个有地位的大人来了,后边还有十几辆大马车,小的数都数不过来,您快去瞧瞧,他们抬着东西进来了。”
桑决擀着面条,闻言倒是顿了顿,看向闺女。
桑汀茫然地摇头:“我出宫是来看您的。”
于是父女二人净手出去,果真见十几个青年人,腰系红布,抬着几口系着红绸缎的大箱子往正厅里去,远远瞧着,庭院外头还有来往不断的大箱子。
为首的张老太傅先道:“老臣为官六十载,历两朝,自问资历尚可,今自请为媒人,为圣上提亲,求娶桑家女。”
随后,钦天监赵大人拿了良辰八字来,“微臣不才,微测算良缘颇为得其道,如今皇上皇后八字相配,实乃命中注定,天定良缘。”
紧接着,礼部尚书大人拿着长长的聘礼单子与婚书过来,笑道:“恭贺桑兄大喜!鄙人有幸,代皇上送聘礼登门,求娶令爱。”
最后一位,是传送圣旨的夷狄老臣,稽八爷,“帝后大婚,封后大典,圣上皆已拟订旨意,劳请国丈大人接旨!”
几人话音落下,院落忽然静了一瞬。
桑汀都懵了。
她不是都已经和稽晟……他们这般关系已经与夫妻无二,帝后大婚也不过是名分仪式,她以为到时祭拜过天地、受百官朝拜,礼成便算好了的。
如今似寻常婚嫁一般,依三媒六聘之礼,可稽晟他不是寻常人啊!
且这,这,哪里有男方将婚娶六样礼节紧凑得安排在同一日的啊,只差花轿上门,亲迎回宫,便是大婚礼毕了!
夷狄王行事向来不按常理,霸道而笨拙的,将一腔真挚奉上。
桑汀又好笑又好气,眸里蕴着蒙蒙水光,唇角笑意却缓缓晕开,雪月寒冬里,她娇颜酡红似那日的玫瑰惊艳绝美。
莫说是年纪轻轻的姑娘,桑决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阵仗啊,看向那圣旨,竟觉有些烫手,圣旨既下,必然是要接的,然诸位大臣德高望重,句句尊重。
要不说东启帝心机手段非常人所及,予人至高无上的恢宏体面,再之上却是掌控全局的谋划。
桑决没去看旁的,只侧身看了眼闺女,实则不看他也知道个八.九分。
女大不中留,更何况遇上这样强势蛮横的……女婿。
今日若他这个老父亲阻拦半句,只怕是自己闺女头一个哭鼻子闹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礼记》确定的从议婚到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即:纳采,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问名,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便测算男女双方结合是否合适;纳吉,男方家卜得吉兆后,备礼通知女方家,决定缔结婚姻;纳征,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亲迎,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以上解释来自百度,文中若有遗漏之处请温柔指出呀~
夷狄王恐怕是世上最着急又最豪橫的男人了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