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臭小子特地嘱咐要好好照顾这个心娇娇,她一不能横刀夺爱,二也是真的疼爱姜珥,舍不得姑娘家的受委屈。
一日日的,倒也相安无事地过着日子。
炎热的夏季过去,刚入秋时,边关就传来了捷报,说是夷狄王不费一兵一卒收复了新城。
百姓奔走相告,又一桩惊天动地的大喜事。
这才过去大半月,速度之快,战事之顺,是东夷北狄都没有过的。
姜珥听到消息时惊喜得整夜未眠,随同捷报传回来的,还有敖登的亲笔家书,和上回写给她要吃饭的那张一模一样。
他说至多还有十日归。
一颗心平安落地的同时,她不由得想起另一要紧的事:他们还没有成亲呐,敖登都不算是她夫君。
夜里用膳时,姜珥忍不住试探着问敖母,奈何她耿直得可怜,几经思忖,没有想到好的话术,竟直生生问出口:“母亲,您觉得我作您儿媳怎么样?”
听这话,敖母呛得直咳嗽,姜珥连忙端水上去,话说出去犹如覆水难收,她无措极了。
敖母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时也不知答什么。
姜珥站在她跟前,默默低头:“虽然我的失魂症没有好,可也端庄稳重的,而且我……我长的好看,这算不算优点?”
她默默想:算得吧?毕竟,好看的皮囊也是养心悦目嘛。
敖母快被她这话逗笑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孩子快坐下,说这些胡话做什么?”
敖母说:“如今为娘的话做不得数了,敖登哪里会要你端庄稳重,你平安康健,活得开心畅快,便足矣,只是还有一事……”
姜珥急急问:“什么事?”
敖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压下告知她全部事实的念头,转为委婉说:“小姜,我打个比方,倘若日后你记起不好的往事,怨恨敖登,却觉什么都迟了,会不会后悔今日?”
姜珥认真想了想这个“比方”,摇头:“不会。”
她的想法很简单:敖登让她很安心,和他在一起时心跳砰砰砰的,会期待很多事情,过去的事情毕竟是过去的,他们总不能有深仇大恨。
所以,她怎么会后悔。
可是敖母这么一说,她倒是想知道那些被忘记的事情了,“您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我总想不起来。”
敖母笑了笑,却是给她夹菜:“先用膳。”
想不起来,还是潜意识里逃避,不愿面对。
家破人亡,丧失至亲,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更何况姜珥这个自小泡在蜜糖罐子里娇养长大的小姐,遭遇飞来横祸,天都塌了。
或许这一辈子再也不要想起,才能安稳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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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日敖母也没有和她说。
身边无人提起,姜珥不是特别能想起来,加之期待敖登回来,提早做了许多准备,转眼便忘了。
书信上说是至多十日归,其实不到五日,敖登就先回了府。
徐妈妈激动地来北苑告诉姜珥。
彼时还是清晨,她穿着寝衣坐起身,恍然还在梦里,愣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穿衣裳出门,一不小心碰倒了妆台上的盒子。
徐妈妈哎呦一声:“您可慢着些。”
姜珥委屈:“呜呜我想快点见到他呀。”
衣裙没穿好,就蹲下去捡那被碰倒的东西。
徐妈妈也赶紧帮她捡。
地上的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雕工精致,这一摔,把里面的东西也摔出来了,听声音,甚至摔碎了什么。
姜珥看过一眼,只觉脑袋轰隆一声炸开,密密麻麻的刺痛袭来,她盯着那四个陶瓷做的小人,眼前闪过一幕幕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
“这个是阿父,儒雅随和,这个是阿母,温柔大方,这个是哥哥,英俊潇洒,剩下的就是小姜了!”
“是是是,我们小姜似玉儿做的小人,比天上的小仙娥要漂亮。”
徐妈妈眼见不对,忙扶住她:“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脑海里的声音始终挥散不去,更多的记忆却涌不上来,姜珥痛苦地抱住头蹲下。
敖登过来时,正见此,脸色不由得变了一变。
那个盒子是姜珥从地宫密室里带出来的,怎么也不给旁人拿走的那个。后来不思量打开,便又跟着带回了敖府。
他快步过去抱起她,急声吩咐:“快去请医士!”
眼睫开阖间,姜珥见到敖登身上尚未来得及换下的黑色盔甲,猛然想起什么,心口一痛,彻底昏了过去。
——“传闻敖登总身着黑色盔甲,shā • rén如麻,是十足十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