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父去你家之前就准备做了,一直耽搁。”他备好工具药水,先切割制好的瓷片,“师父今天去瓷窑了,每一件他都要亲自动手。”
丁汉白静静地听,来由、步骤,无一错漏。有些名词他听不懂,但不忍打断纪慎语,他想,以后总会有机会让纪慎语细细讲给他听。
纪慎语说:“这手艺师父不让我告诉别人,你记得保密。”
丁汉白登时问:“所以我不算别人?”
“嘶”的一声,纪慎语被烧红的刀尖燎了肉。有些话说不清,干脆不说了,他转移话题:“这件东西做好要阴干,等你走的时候,当我送你的礼物。”
丁汉白掐住烧红的手指:“这就赶我走了?”来这儿近半个月,家里催他的电话几乎一天一通。他低头看那指尖,明白了为什么不能有茧子,拿来湿毛巾擦拭,擦着擦着将手攥在自己的掌心。
今天没太阳,闷热得透不过气。
两个人汗流浃背,手掌接触都一片湿滑。丁汉白觉得这屋子神神叨叨,不然怎么有些晕眩?他就晕眩着迫近,掰纪慎语的肩膀,捧纪慎语的下巴。
“师哥——”
丁汉白想,喊什么师哥,算什么师哥?
他低头,当一把混账。
哪有师哥亲师弟的?哪有师弟不推开师哥的?
他的吻落在纪慎语的唇上,真热啊,汗水淋漓的他们相对在桌前,嘴贴着嘴,呼吸都拂在彼此面上。风吹不进来,花香也飘不进来,只有他们那点呼吸,和彼此身上的气味儿。
再漫长也有结束的一瞬。纪慎语的嘴角都是红的,唇峰尤甚,他是被冒犯的一方,可他没抵抗,竟不知羞耻地接受了。于是,他没底气地问:“你疯了?”
丁汉白仍然晕:“要是我喜欢你,算疯么?”
纪慎语怔着脸:“……算。”第一次有人说喜欢他,还是个男的,他不信。“你怎么知道是喜欢?”他问丁汉白,也在问自己,“怎么就喜欢了?!你喜欢什么啊!”
他鲜少这么凶蛮,嗓子都吼哑了,可吼完偃旗息鼓,倍感无力。“那你……”他滚动喉结,去碰界线,“那你回去了,还会喜欢我吗?”
丁汉白将纪慎语紧紧抱住,两具布满汗水的身体紧紧贴着,热气腾腾。“喜欢,肯定喜欢。”他承诺,“我回去以后也喜欢你,那你呢?”
纪慎语诚恳地说,他不知道。外面隐约有汽车引擎声,他挣开,胡乱擦擦汗就拉丁汉白跑出去,等见到纪芳许,心虚地叫一声“师父”。
丁汉白说:“纪师父,我打算回家了。”
好一通挽留,最后又布上一桌丰盛的践行酒菜,纪芳许以为给丁汉白的扬州行画上了圆满句号。夜里下起雨来,丁汉白和纪慎语上二楼休息,周围安安静静,真适合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