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慈姑细细打量了那孩子几眼,便知对方多半是吃了蟹子不适,自来这螃蟹一物入馔时最为麻烦,不是起红疹便是拉肚子。
慈姑见那螃蟹处理得当,应当不会是腐坏,那么就只有这孩子不适应于吃蟹子一个理由:“这小郎君多半是不能吃螃蟹。”
“你说是就是么?”何夫人毫不讲理。
“是与不是,寻个郎中来一看便知。”慈姑瞧了她一眼,不待何夫人反对与否,便扬声叫岚娘去请大夫。
“哎哎哎等等!”何夫人忙拼命阻拦。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发声:“还是叫大夫瞧瞧为好。”
见诸人都劝说她找大夫看看,何夫人脸上悻悻然,坐在一旁闷不做声。
郎中来了一看便知:“小郎君吃不得螃蟹,一吃就会如此,”
原来如此,百姓们纷纷放定了心思:“那便是他自己的问题?”
“对啊,压根儿没人家康娘子什么事。”
“好生奇怪,养到这么大还不知孩子不能吃什么呢?谁家孩子不是养得如珠如宝,怎的这家待孩子这般怠慢?”
郎中写了一副方子交给丫鬟,又道:“每年蟹季都会有人有这症状,还请何夫人安心。”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何夫人忽得气势汹汹站起来,单手指着郎中道,手指头几乎要戳到他脑壳,“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
说罢便叫随身丫鬟抱起小少爷,气冲冲从店里走了出去。
这一趟来得突然走得蹊跷。店里诸人都瞧着莫名其妙,围观百姓也都看得云里雾里,便有人悄悄议论起来:“你们说,这位何夫人莫不是有意……”
“嘘——”
“嘘什么啊,即便他是个当官的,可我们洛阳城百姓还能怕他不成?”声音却明显低了下去。
“就是,她说不定就是有意陷害康娘子。”
这论调渐渐传了出去,何夫人听在耳朵里不由得脸色灰白,灰溜溜下了酒楼,上了软轿后逃也似得回了府。
只不过康娘子店里的纠纷算是告一段落。
慈姑总觉得不踏实,她唤来疾风:“你且去查查,这何夫人怎的忽然如此行事?”
官眷夫人,丈夫又是洛阳府尹这般大的官,又岂会这般草率行事?就算慈姑只是个平民开店对方也不会当众这般行事,何况慈姑还有着乡君的诰命?
疾风不多时便查了出来,原来这何夫人带来的孩儿并不是她亲生,而是府里一位宠妾所生。何夫人自己娘家则是洛阳城里的食饭行行老。
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慈姑开店,惹得洛阳城那些行老们不高兴,因而有意报复,便寻了何夫人来下马威,何夫人想一石二鸟,便将自己不喜欢的庶子带来,利用他不能吃螃蟹的习惯来讹慈姑一把。
慈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何夫人这般肆意行事难道就不怕何大人休了她?
她便叫疾风:“派人将此事告知侯爷。叫他瞧瞧洛阳府尹这人是敌是友。”
这是要告状么?疾风目瞪口呆,他一向只觉康娘子行事光明磊落,丝毫想不到她会做出这般仗势欺人之事。
慈姑笑眯眯:“你去做便是。”
洛阳府尹何红正,官家嫡系,其人早些年曾与濮九鸾协理大内亲从官奸细之事,可惜本事略逊了一筹,若不是濮九鸾替他收场只怕会一场狼藉。
经过此事后之后濮九鸾更得官家赏识,而这位何大人便只能后退一步,他从此便暗暗恨上了濮九鸾。
只不过在官家与众人跟前两人面上还算和睦。
濮九鸾回复关于此人的信息里只有几个字:且不理会。
慈姑拿到疾风送来的奏报直摇头,这位何夫人也是富贵险中求,为了讨好夫婿亲自上阵,只不过到底意难平,又用了妾室孩儿做筏子。至于背后那洛阳食饭行么,慈姑眉目微动,且看他们何时动手
没想到他们第二日便先按捺不住来寻慈姑。
他们在康娘子炙肉店点了一大桌肉串,而后请路过百姓享用,于是围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在这当口,行老们又验明真身:“我们是洛阳食饭行的诸位行老们,前来拜访康娘子。”
“都说康娘子一身厨艺了得,我们也想见识见识。”行老们先是跟慈姑套一番近乎,而后便提出这要求。
行老们不常见到,何况还是要与康娘子对决。当即围观百姓们来了兴致,纷纷聚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