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殿的寝殿中,江德清伺候着祁骁换了衣裳,压低声音慢慢交代道:“晚膳世子用了一碗粥,两块八珍点心,菜没怎么动,那道老鸭汤世子好像很是中意,喝了两碗。”
祁骁笑了下,在自己这都能吃下这么多东西,看来是真饿了,祁骁微微抬头让江德清给他解盘扣,见榻前散落了几本书低声问:“那些书是又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他还看这些?”
江德清忍俊不禁,顿了下才慢慢道:“世子说他认床,今天万万是睡不着的,长夜漫漫,倒不如看些书消磨时光,奴才就去殿下书房寻了几本不打紧的书给世子,谁知还不到一炷香的光景……”
祁骁看着榻上早就睡熟的百刃忍不住笑出了声。
翌日百刃是在祁骁臂弯中醒来的,百刃往常都起的早,今日却不知怎么了,直到将近的辰时才醒过来,百刃眉头微蹙,半晌回不过神儿来,祁骁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喜欢,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下轻笑道:“想不起来这是哪儿了?”
百刃这才回忆起昨晚的事,马上警醒的起身坐了起来,祁骁好笑的看着百刃紧张的样子道:“怎么?就是昨晚真的有什么,这会儿小心也晚了。”
祁骁半倚在软枕上,中衣大敞,一身紧实的肉露在外面分外显眼,百刃微微偏过头去不看祁骁:“太子说笑了……”
“逗你呢,过来些……”祁骁坐起身来拉着百刃往自己怀里带,见百刃不肯就顺口胡编,“我看看你那伤处……昨晚你几次要挠,我都给你拦下了,我也不能一晚上不睡只守着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抓着那里。”
百刃将信将疑,昨日半夜里隐隐约约的他确实是觉得脖子那里痒,但到底抓没抓……他也不清楚了。
祁骁将人拉近了些,小心的将纱布扯开了一点看了下,只见药还敷的好好的才放下心,笑了下道:“应该是没事,先起来吧,早膳后再让御医看一下……”
百刃点点头,祁骁见他还是有些紧张无奈的笑笑,自己先下了床,放下层层床帐,这才让下人进来伺候。
因为有百刃在,海晏殿的早膳比平时丰盛了不少,可惜两人早起都没什么胃口,略用些就停箸了,百刃犹豫了下低声道:“殿下,一会儿去给皇上请过安后……我就先回府了。”
百刃话说的很慢,他心里觉得羞耻,就因为答应了祁骁那荒唐的约定,自己现在去哪里都要先同祁骁打招呼,半分自由也不得,祁骁拿过宫人奉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慢慢道:“怎么才吃了这一点?孤这儿的东西不合你胃口?”
“不敢。”百刃微微垂首,顿了下又道,“我已经一日没回府了,府中还有些庶务需要处理,再说……我出来一天一夜了,他们还在等着我的消息……”
百刃其实是想跟董博儒说一下婚事告吹,还有自己同祁骅结下梁子的事,但这话到了祁骁耳朵里却变了味,‘他们在等我的消息’?‘他们’是谁?这说的是岑朝歌吧?
祁骁将帕子随手扔到托盘中一笑:“这都是小事儿,你府里管事的人自会料理,你要是想要取什么东西……我派人回去给你拿就是。”
这就是不让自己走了?百刃苦笑着叹口气:“太子……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太子是要软禁我么?”
“怎么会。”祁骁皮笑肉不笑,“堂堂王世子殿下,孤想软禁你也没这个本事啊。”
百刃还欲争辩,但一想到自己同祁骁的约定先灰了心,自己答应好了的事,还能说什么呢?
百刃疲惫的揉揉眉心,低声道:“那……太子可准我写封信给府里的人?昨天乾清宫偏殿中的事他们怕是已经知道了,我总要报个平安。”
就是写了信,那也要经自己的手,送不送去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么,祁骁点头同意,转头吩咐江德清:“笔墨伺候。”
不多时江德清就收拾了文房四宝来,寝殿中没书案,就全摆在了小炕桌上,百刃倒也不讲究,随意的取了支笔拿了张信纸,祁骁给百刃端了盏茶,之后就一直站在百刃身侧,一动不动的等着百刃提笔。
百刃忍不住腹诽,他知道自己的信一定会经祁骁的手的,但好歹也等背人的时候再偷看啊,他竟是……看的这么明目张胆!
祁骁不知道百刃心思,但在看到百刃写的信的开头时,刚才那点儿没来由的火气就全散了,百刃是写给董博儒的。
百刃简单的将昨日的事交代了一遍,又隐晦的提了下柔嘉的事,最后让董博儒放心,自己的伤并无大碍,只是皇上天恩浩荡,太子体恤周到,所以才在宫中住下了。
百刃静静的等着墨迹干了后叠了起来放进信封中递给了祁骁:“劳烦太子了。”
祁骁将信封递给江德清:“好生的给世子送去,不许出一点岔子。”,江德清连声答应着去了,祁骁转头对百刃笑了下道:“不高兴了?”
百刃抬头看向祁骁心中不解,方才这人还阴阳怪气的,这会儿又这样。
“别多心,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在我这里养两天不好么?你府上虽好,但总不能让御医时时刻刻陪着,你那伤处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我总有些不放心。”祁骁也坐了下来,拉过百刃的手捏了捏一笑,“方才我关心则乱,语气不大好,还望世子殿下海涵,别往心里去。”
祁骁这样做小伏低的赔罪了,百刃还能如何,只得摇摇头:“无妨,我原本也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