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抱着余柏林的手臂,闻言抬头看了赵信一眼,然后小声对着余柏林道:“画,小宝要画画。”
赵信笑道:“那就这边请吧。”
大宝小心翼翼凑到余柏林身边,抓着余柏林一只手道:“林不生气。”
封蔚也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露出讨好的笑容。
余柏林简直快无语凝噎了。你们一个两个三个还能不能好了,怎么都把出门前的嘱咐忘到脑后了?这还能不能好了?看看周围的人的惊讶的表情!
“长青!”封蔚继续讨好笑,“我这不是见皇兄推广了这么久的新作物,他们居然连农时都不知道,可想一点也不关心,这不是有些心急吗?你也知道,皇兄为了推广对百姓有利的新作物,吃不香睡不好,天天都发愁,生怕种不好。连洪中堂都在首次播种的时候亲自守在田间。”
……你别说了,他们都快羞臊死了!余柏林心中叹气。
他就说封蔚怎么突然出言讽刺,原来是这个原因。
“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有限,不是事事都精通的,也不是时时都事事关心的。”余柏林道,“新作物推广,自有该关心的人关心,若殿下你问赵老大人或是陈老大人,亦或是卫尚书,他们心中一定是十分清楚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待需要了解的时候,自然就会去了解。”余柏林一边是打圆场,一边也是说给大宝听。他可不能让封蔚的一时之气带偏了大宝。这几位都是有识之士,有志之士,不能因为一个辣椒,就被扣上不关心民生的大帽子。
“下官惭愧。”陈磊作揖道,“下官确实是对新作物之事关心少了。”
赵信和卫玉楠也连忙一起作揖忏悔。李潇站在旁边,有些尴尬。若不是他突然提起辣椒,也不会有这些事。
“读书科举,科举做官,做官则造福百姓。”封蔚却不赞同余柏林之言,“诸位大人在入朝为官之前,从策论就可看出,各个都是志在黎民,哪怕不在其位,也对民生、国政了解甚深。”
“如今入朝成为翰林官,却天天修书修典,对学问的追求倒是没有忘记,可对事功的追求呢?推广新作物乃是这些日子的大事,其影响深远,功在千秋。连这等大事都全然不知。”封蔚倒不是单纯因为此事而执拗,而是早就心有不满。
陈磊和李潇他没怎么解除,但赵信和卫玉楠也算是他熟人了,或者说,他内心已经认可这两位为他的损友。
损友,也是友。
他见着朋友从挥斥方遒,立志造福黎民百姓,为国做一番事业,变得天天汲汲于为官之道,明明入朝为官,却对政事漠不关心,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封蔚前些时日为了阅兵式忙得焦头烂额,余柏林作为负责属国来朝的人,更是累得瘦了整整一圈。
当然,最后成果喜人。
但,封蔚在跟赵信和卫玉楠一次聊天时,这两人除了感叹阅兵式的威武壮观,居然丝毫没有思考这背后的含义。
他两倒也感叹了一句这次属国使者真是老实,但也只是感叹一句,丝毫没有探究的意思。
明明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或许是吃了辣椒,火气比较冲,又听见明明辣椒已经在去年夏季时已经分给部分重臣种过一次,这是收获之后,第二次种植了。几人居然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可想对此事完全不关心。
或许他们只看到桌上多了几盘美味的菜,多了一种美味的调料而已。
余柏林见着封蔚第一次在他面前极力反驳的样子,心中滋味复杂。
好端端的一次聚会,弄得气氛这么僵,实在是不应该,或许他应该生气吧。
但是他的确能理解封蔚的心情。
若是在场的是其他人,封蔚估计也就回府之后,对着余柏林嘲笑几句。
可赵信和卫玉楠不同。封蔚说起两人完全没好话,但却是真正认可他们。
只是这爆发的时机……实在是不对。他应该再成熟一点。
算了,他可是王爷,除了皇帝陛下之外,谁还能要求他看眼色看脸色。
小宝似乎被封蔚吓到了,忙抱紧余柏林的胳膊,往余柏林身旁贴。
大宝却若有所思,疑惑的看向余柏林。
余柏林见着周围脸色十分难看的四人,顿觉头痛。
封蔚倒是说痛快了,可这要怎么收场?
封蔚深呼吸了一下,脸色缓和,对着赵信和卫玉楠道:“子诚,芝兰,我和你两也算是友人了吧?若是其他人,我也就一笑而过。这种迷失在官场的读书人,我听得多了。但我不认为,你们两应该是这种人。以往你们两总是合起来对付我,我说不赢你们。这次总该我赢一次。”
赵信苦笑:“好吧,你赢了,德王殿下。”
“和以前一样,唤我澈之即可。”封蔚道,“既然我们以师兄弟相称,不必那么客套。我这人,在自己人面前懒得拐弯抹角。之前言语多有得罪。”
赵信和卫玉楠对视一眼,都摇头,对封蔚作揖道:“谢澈之当头棒喝,余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封蔚受了一礼之后,对着赵信和卫玉楠抱拳道:“勿怪我直言直语就好。”
赵信和卫玉楠侧身避过这一礼。
封蔚又对陈磊抱拳:“我知陈大人并非不关心,而是将心思放在红薯、土豆、玉米三种能果腹的作物上。听闻陈大人不仅亲至田间,还询问伺候作物的农人,并用图文记载下作物生长情况和问题。陈大人心怀苍生,本王佩服。“陈磊也忙侧身避过,并回了一作揖道:“下官惭愧。”
赵信和卫玉楠更加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