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送完相城,回到房间洗漱一番,然后换了衣裳,去西角小楼找步长悠。
他为自己刚才没有开门表示歉意,又简单说了下自己母亲的病情,说无大碍,他们明早就出发,让她今夜好好休息。
步长悠见他不说,只好自己问:“霍公子,相城今晚还能来么?”
霍都戒备的看着她:“怎么了?”
步长悠垂着眼,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想他。”
霍都放下心来,笑:“他听了这话一定很高兴,不过今晚大约是过不来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公主暂且忍耐一下吧。”
步长悠点点头,没再说其他话。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叫起肚子痛,陪夜的侍女被惊醒,见她疼得死去活来,赶紧去找霍都。
霍都赶紧叫人到山下的庄子里去请大夫。
大夫隔着帐子诊脉,觉得她的脉象比上次稳健多了,按说腹痛会慢慢减弱,怎么会突然厉害起来?他问步长悠的饮食起居。侍女说傍晚出去走了一圈,是不是吹了风的缘故?大夫点点头,说那就是了。他起身开了新的方子,其实就是比上次的方子加了一味肉桂,说小产留下来的毛病,也没速成的法子,只能慢慢养。
等天亮后,霍都见步长悠还疼的厉害,就着人进城去请大夫。
步长悠嘱咐他去请宫中退下来的那个梁大夫。
梁大夫从宫中退下来后,经常为城里的达官贵人瞧病,霍都自然也是认识的,就立刻派人去了。
梁大夫问病症时,步长悠把侍女叫进帐子,小声说自己还有其他隐秘的症状,有旁人在,她不好说,想叫霍公子和她回避一下。
侍女心领神会,同霍都隐晦的说了,霍都就撤出了里间。
侍女也没进来,而是停在了隔扇的屏风外。
今年春天,裴翼和夫人以及裴炎带梁大夫为步长悠看过伤,为防梁大夫认出她,步长悠不敢掀开帐子看里间还有没有人,就道:“梁大夫,他们都走了吗?”
梁大夫听声儿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以为她脸皮薄,就道:“人都走了,小姐说吧。”
步长悠压低声儿道:“梁大夫,没其他病症了,就小腹痛,尤其夜里,常常痛的睡不着,您就照这个病症开方子吧。不过我把他们支开,的确有事要问您。我小产后一直在这里静养,连房间都不许出,更别说进城,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遇到从外头来的人,您能跟我说说最近城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么?”
梁大夫被她这么一问,一时还真想不起,竟然语塞了。
步长悠就道:“我之前听说文庄公主被人绑架了,驸马爷去救她,结果两人一块失踪了,现在找到了吗?”
梁大夫一听她问的是这事儿,就叹了口气:“别说了,昨儿下午老朽去给安国君的夫人瞧病,路过武平君府,瞧见门上挂了白幡,还以为是武平君驾鹤西去了。到了安国君的府中后,无意间又说起这事,才知道是武平君的长孙——也就是驸马死了。听说是在河边找到的,身上十几道口子,人被河水冲泡的都腐烂了。”又叹息,“时人都说那孩子像武平君,将来会有大作为,没想到说没就没了,真是造化弄人。”
步长悠本以为是自己多疑,为了不让自己的疑心持续一路,持续到卫国,她才做了这番试探,她都做好了落空的准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被震住了。
她震惊之余,其实又不那么震惊。昨晚相城来了,却没见她,霍都也没告诉她相城来了,她其实就往这方面想过。甚至在更早,早到霍都像她坦白一切时,她就想过这种可能。可那时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没想到会真的这样。
梁大夫在帐子外头叫她,她也不应,他老就自顾自的起身去开方子去了。
开了方子交给霍都,说吃药是一方面,还要多进一些补身子的东西,比如鸡汤、鱼汤、骨头汤之类的,但要清谈,不要太油腻,慢慢养着吧,养一养会好起来的。
霍都着人付了诊金,亲自将梁大夫送出去。
到底是担心,到了外头,霍都仔细问病情,梁大夫笑呵呵道:“该说的老朽方才都说了,其他的倒没什么,公子不必担心。”
霍都问:“那她刚才跟您……”
梁大夫道:“太年轻了,坐不住,估计也是闷坏了,知道老朽从城里来,问城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霍都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在下也久未进城,城里有什么事么?”
梁大夫嗐了一声:“城里最近的大事也就公主被绑架这一宗,正巧老朽昨儿在安国君那听了几嘴,说是驸马爷的尸体找到了,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啧啧,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