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眨巴眨巴眼睛,算是抓住了一点儿重点。.楚寔难道是介意繁缨?可是她给楚寔送饭食,总不能单撇下繁缨啊。
这只能说季泠并没有太强的主仆观念,不像楚寔这样的人,生来就高高在上,不用教也会自动维护自己的阶级。
“早晨……”季泠弱弱地开口,只还没说完就被楚寔打断。
“做主母的就应该有主母的样子,你虽然疼惜芊眠或者繁缨,但主子就是主子,否则将来难免养出刁奴来。”楚寔道。这种事儿本不该他来教育季泠,也不知道她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都学到哪里去了。
如是换了别人,或是个男的,楚寔都想对他说一句,你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季泠受教地点了点头,楚寔公务繁忙,也没空留下来再训她。
楚寔一走,站在门外的芊眠才喘了口大气,走进来宽慰季泠道:“我当大公子为何不吃少夫人送的食盒呢,原来是因为繁缨的缘故,这可是好事儿,少夫人当安心才是。”
季泠却感觉自己就不是个当主母的料,她依旧闷闷。她人不傻的,如果楚寔但凡有些许看重她,是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的,私下说说她不是让她这个主母更体面?
一整日季泠都有些闷闷,不过日子怎么过都是一天,她自己也懂得开解自己,比如食物。
小时候饿怕了,所以食物对季泠的治愈能力那可比什么人参鹿茸都来得有效,这也是为何她倾心厨艺的原因。“芊眠,我好想出去吃顿饭啊。”
芊眠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
季泠道:“咱们出去吃饭好不好?蜀地这边的菜肴我都没怎么吃过,王婆婆也没来过呢,她对蜀地菜肴也不熟悉。我想出去吃饭,也能取长补短。”
“可是……”这提议实在太大胆了,对芊眠来说,完全不是季泠会说的话。
季泠寻常的确是不敢的,可为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人的勇气总会倍增。以前从没有这样的主意,是因为在楚府规矩太多,到了陕西寄居人府上,也诸事不便。可如今在成都府,内院除了楚寔,就她最大。她还管着中馈,不管她得力不得力,但仆人对当家主母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季泠很快就让守后门的老婆子臣服了,私下开了门让季泠和芊眠出去,也不敢去告诉任贵或者楚寔,这两人也是她平日里踮起脚也摸不到的。
于是季泠和芊眠就成功地人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季泠没坐马车,上回出个门,楚寔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怀疑那边会有人跟楚寔回禀。
今日季泠穿上了和芊眠一般的绿裙灰襦,就像个大户人家的婢女。只是她那张脸越长大就越惊艳,芊眠自然不肯让季泠这样出门,于是季泠在左脸上画了一个鹅蛋大小的胎记,在用白纱遮面,鬓边露出半块胎记来,让人知晓她是为了遮掩丑陋的胎记才遮面的,如此也不引人注目。
只是两人高兴得太早,才走出巷子就被后面的桂欢追了上来。
“芊眠姐姐你这是出门想买什么啊?我陪着你去给你提东西吧。”桂欢是上赶着来讨好芊眠的。主母身边唯一的大丫头,如何能不小心伺候着。桂欢没什么背景,能被任贵看中送到内院来一是因为年纪小、模样清秀,二则是还算机灵。
桂欢知道一旦任贵有了其他人选,马上就会换下他,所以他必须尽快讨好芊眠,将来也好让她帮着说说话。
桂欢这般机灵,一见芊眠看到他就变了颜色,立即猜到了定有不对劲之处。他忍不住快速地打量了芊眠身边高出半个头的季泠来,心头一动,赶紧低下了头。
内院是个什么状况,有哪些人,桂欢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可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丫头,更不提有如此胎记的人怎可能入内院伺候。
桂欢只是略想想就猜到了几分季泠的身份。桂欢拨给内院这么久,并未见过季泠,什么事儿都是芊眠吩咐的,但当他低下头看到季泠露在衣袖外的指尖时,就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哪个丫头的手能养得那般好似冰雕玉刻一般,一点儿瑕疵也没有,叫人恨不能放在紫檀座上供养着。
季泠面纱下的脸其实也变了色,再看桂欢拘谨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好在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现在是背水一战,由不得她退缩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