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当即就瞧出不对,让人拿了那个小太监,审问下,顺藤摸瓜就查到了王福来身上。
原来是王福来胆大包天竟然偷盗宫中的古玩首饰,让底下的人拿出去卖。摄政王震怒,连夜就赶到了永寿宫,当着还睡的有些迷糊的天子面前,审问上刑。
当凄厉的惨叫声刺破耳膜,浓稠的鲜血流入金砖铺就的地缝里,渐渐蔓延至脚边,天子终于清醒,也当即病倒了。
与其说风寒得病,还不如说是受了惊吓!
大半夜被拎起来亲眼目睹贴身侍奉的人惨死,即便是他们这些老臣,也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们却不敢这么说,小心的捡着好听的话劝慰:“王爷实在是多虑了,小人如小鬼,圣上不察,便合该咱们帮忙清君侧,若不是王爷出手,臣等也是要如此做的。”
他轻叹一声,眉目间尽显忧愁疼惜:“圣上年岁不大,若是在寻常人家,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书堂读书,刚痛失双亲就匆忙继位,他性子又是个软和的,指不定在心里积压了多少郁愁。”
先帝爷在位的时日短,子嗣上也实在单薄,膝下拢共就只有一位帝子和一位帝姬,是孪生的亲姐弟,俱都是孝仁皇后所出,帝子便是当今圣上,过了腊八就该十六了。
按说在帝王家也算不得小了,只是他实在不是个做皇帝的料,虽说是匆忙继位,但有摄政王和内阁大臣在,腰杆子怎么也能挺直,但他处事却畏畏缩缩,全然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仪,到现在竟然能被吓病了去,实在是有些像扶不起来的阿斗。
若这位爷哪天不得趣,将天子废了……
六位内阁大臣不敢再多想,纷纷低下了头,小意恭维:“王爷待圣上当真是如父如兄,费心操劳啊!”
“如父如兄?”
半个月的雪,威力不容小觑,寒气源源不断的从半张的蠡壳窗渗进来,很快就将室内的热气扑压下去,冻的人从脚心到旋顶都是疼的,就如同面前人的神色。
摄政王权势滔天,早已凌驾于王权之上,外间都传他是君王之父,唤他君父。
他们以为他爱听,但显然不是!
六位内阁大臣身在寒渊,心在油锅,惕惕然欲曲腿而跪,他却忽然笑了:“大冷的天儿,六位大人额上为何汗珠密布?”
都说伴君如伴虎,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而且这位爷可是比君还要难伺候!
六位内阁大臣这才敢伸手拭额上被吓出来的虚汗,喏喏言热。
“那便开着窗罢,闷热易头疼,六位大人是朝中支柱,断断不可倒下啊。”
六人连忙拱手拜谢:“王爷关爱,臣等感怀涕零。”
摄政王颔首,掖了掖衣袖,亲和道:“赈灾一事就有劳六位大人了,我今日还未曾看过圣上,这便先走一步。”
六人连忙俯首称是,恭送他离开。
到了外头,积雪厚厚的覆盖了一层,明晃晃好一个粉雕玉琢的世界。
摄政王的威仪尊贵无比,早有大队的铁卫守在外面。
铁卫不似宫内清贵闲散的世家子锦衣卫,他们全是在边疆战场里,实打实滚出来的。冰天雪地间一个个如同漠中白杨一样伫立其中,排成整整齐齐的两条队伍,像最忠诚的犬,额发被雪染白亦然纹丝不动的恭候着自己的主子。
首卫韩钟离抖开佛青斗纹线番羓丝鹤氅想要为他披上,却被他伸手挡开,自大步跨上抬舆,雪光中的脸白玉一般的无暇:“去永寿宫。”
永寿宫是启盛帝的寝宫,启盛帝初登基还未到一年整,因着登基时日尚浅,年岁也不大,还未纳妃迎后,后宫居住的只有几位老太妃和帝姬,启盛帝只自己住着,日常的生活也全是由太监们照料。
摄政王到的时候,永寿宫空荡荡的,就像一座空殿,连一个太监都没有。
他眉头动了动,侧脸。
铁卫直属摄政王,是他的耳目及利爪,曾经有一大臣在自家府中同家里人义愤填膺,言说摄政王把持朝政,行走威仪、吃穿用度皆有僭越,圣上着实可怜,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他这话说完没多大一会儿,铁卫就冲了进来,将他当场拿获下狱,比之以前的东厂番子也没好多少。
自此京中人人噤若寒蝉,再不敢胡言乱语。
宫外的事情铁卫都了如指掌,更罔论宫中,韩钟离立刻回禀道:“圣上自病后,便不怎么待见太监,这几日全是帝姬在近前照料,半个时辰前才回的玉溪宫,圣上便将近旁的内监全部遣了个干净。”
不怎么待见太监?
应是害怕太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