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晌午,明晃晃的太阳晒人脸热,西泠月却直觉如坠冰窟,全身直冒冷汗。
谈笑间就杀了那么一大片人!
虽然她不曾看到,但那凄厉的惨叫着实让她心悸。她不禁怀疑,她真的能在他手底下,为天子铺出一条平整的路出来吗……
西泠月猛的停住了脚步,果然被打压的久了,她也快要变的同天子一样懦弱了。
大庆还在她手上,天子已然是那样了,她万不能再害怕,不能再逃避,不能被那人打压的就这么轻飘飘的丢了江山。
脚下青石板铺就的宫道长长,她一步一步走着心渐渐地沉定了下来,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都渐暗了下去,眼前的宫墙拥挤,宫道也狭隘,西泠月这才发觉自己竟快要走到洒扫处了。
洒扫处……
脑中不自觉的便浮现出了那个憨实的少年,她渐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那个少年的心思,他……应是喜欢她的。而近来她似乎也喜欢上了他,因为同他在一起,她总能感到安心,若是她的计划顺利,她同他也是有可能的。
但现在她这个样子,又如何能再配的上他。
而且那个人那般权势熏天,她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她更是不能再见他,拖累他了,需寻个机会送他出宫才是……
心里闷闷的难受,西泠月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回走,虽然现下她身边不曾跟有宫娥内监,但难保不会有人监视,她不得不小心。
只是刚走两步,忽听宫墙内传来阵阵呼喝以及鞭子甩在皮肉上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是一紧,总怕会是那个少年,脚下便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洒扫处又不是刑狱之地,他们私自打人,她身为天子,或是好奇,或是生怒,皆可以去看看……
这样为自己找着借口,西泠月脚下的步子终于又转了回去。
那朱红色的木门虚掩着,打骂以及甩鞭子的声音更清楚了些,却听不到被打之人的惨叫声。西泠月抿紧了唇,猛地推开了门,里面的场景让她心头钝疼又怒火中烧。
是三个太监正拿着铁鞭在死命的抽打一个人。
那人赤/裸着上身,被铁锁穿透琵琶骨缠在木桩上,壁垒分明的强壮躯体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低垂着头,被这般抽打在身上却一声不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突然冲进来,那三个太监察觉都停了手看过来。
西泠月心疼的厉害,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胆奴婢,他犯了什么过错,你们竟然敢在禁中滥用私刑!”
听到她的声音,被绑在木桩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艰难的转过脸,道道鞭痕中,那一双浓黑的眼睛依旧,里面盛满了惊喜和灼人的热度。
她看的眼前瞬间模糊,待要上前,却被那三个太监挡住了,其中一个鹰钩鼻的太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狞笑道:“你是哪宫里的?竟然敢来管我们的闲事!莫不是也想同这小子一起吃鞭子啊?”
这群无法无天的奴婢!西泠月怒极:“大胆!朕在此,你们竟还敢口无遮拦,这是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你们管事的在哪儿,叫他出来!”
“御驾?”三人大笑出声,那鹰钩鼻往她身后看了看,讥笑道:“有谁能证实你是皇上,就凭你那张脸吗?哈哈哈……别是什么小鬼竟敢冒充圣上吧!”
他们分明是知道她的身份,故意如此欺辱她!
西泠月紧紧攥着手心,只静静的看着他们扬鞭靠近。
谁都没有发现被锁在木桩上的人动了起来,怒吼声起,西泠月看到那三个太监身后扑过来一个人影,是那个少年,他竟然挣脱了铁索,身上的肌肉绷的像铁条子,大喘着粗气,像拼尽全力一搏的猛兽。
他力气又大,那三个太监不防备被他扑倒在地,他也不管其他人,只是骑在那个讥笑西泠月的太监身上,斗大的拳头死命的往下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