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本想等着西泠月过来主动问他要银钱,没想到她竟敢把自己吃过的糖人送出去,当即就黑了脸,又见那头狮子竟也还敢不长眼的张嘴去接,他眯起了眼差点起了杀心,到底还是不想破了她的兴致,只是冷哼一声,抬手将她递出来的糖鱼儿拿回来,甩了一锭银子到那狮子嘴里面。
狮子连连点着头道谢,许是听见了那一声冷哼,有些粗心的狮子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也不敢照惯例围着他们逗乐子了,只又跳回去带着其他的狮子舞去了旁处。
就因为这头差点要了西泠月糖鱼的狮子,摄政王迁怒了其他的狮子,再不耐烦看他们,拉着西泠月转去了前头。
像这样的集会,人多的都要挨挤到一起了,小贩们自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摊位摆的都串联在一起了。
西泠月只是瞧个热闹,并未多喜欢些什么,倒是旁边的男人兴致昂扬,一会儿买了一对儿红男绿女的瓷娃娃递给她,言说是过家家用的;一会儿又买了一个木制的小纺车,言说还能织布;一会儿又买了头戴官帽的弹簧小人儿,让她弹着玩儿……
以及一些个小银船、镶红宝石的小如意等小玩意儿,林林总总买了一堆儿,身后的铁卫都快抱不下了。
见那人依旧性质昂扬的样子,西泠月忙停在了一处戏园子门口,托词道:“大哥哥,我累了,咱们进去歇歇脚吧。”
摄政王颔首,带着她进去,到二楼寻了个视野极好的雅座坐下,让她看下面戏台上的正在甩水袖的花旦:“禁中少这样的曲目,月儿当是不知,这是《金童玉女娇红记》,现下正唱到中段,那王娇娘正因父亲不同意她与自己的心上人穷秀才申纯结合,而郁郁寡欢。”
他虽然说的简短,又上没介绍,下无头绪的,但却正说到褃节上,将人的好奇心勾起来,等你百爪挠心的想知道,他却偏又一个字不肯再多说了。
下头戏台上的花旦依旧在“咿咿呀呀”的唱念哭泣,西泠月枯着性子等了会儿,便再耐不住了,转脸问那人:“那最后怎么样了呢?是不是穷秀才高中状元,和小姐在一起了?”
摄政王眼中含着笑,转身在抱着一堆儿小玩意儿的铁卫手里扒拉几下,拿出了那对儿红男绿女的瓷娃娃,将女娃娃递给西泠月,自己拿了男娃娃在手,在木桌上走了几步:“小生姓申名纯,字厚卿,乃是汴州人士,十年寒窗苦读,无奈竟落了榜,可悲可叹啊!便至舅父王通判家散散心罢!”
他竟然拿腔作调扮起了申纯,西泠月微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一暖就被他包裹着连那个女瓷娃娃,一道放到了木桌上,正对他手里的男瓷娃娃相对。
“啊呀,这位小姐是何人,竟生的这样美丽,正是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啊!”
他说着申纯的词,眼里瞧的却是对面的人儿。
西泠月面上微微发热,垂下眸子,手上使劲儿想缩回手,但那包裹着她的大手却钳制的紧,让她动弹不得分毫还捏了捏提示:“该月儿了,月儿说奴家是王通判之女,王娇娘。”
西泠月不想说,但这个人向来霸道,怕是不遂了他的意,他又会起别的花招,只好咬了咬唇,小声道:“奴家是王通判之女,王娇娘。”
于是摄政王手中的“申纯”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绕着她手里的“王娇娘”几转:“原来竟是表妹妹,小生申纯,字厚卿。”
他又紧了紧她的手,西泠月只好道:“表兄好。”
摄政王却不满,暂停了自己的角儿,教她:“月儿感情不对,要娇羞一些,不要唤表兄,要叫哥哥。”
堂堂摄政王,轻浮无状不说,现下竟还演起了角儿,也不知哪儿来的这样高昂的兴致,偏她拗不过,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只好遂了他的意,放软了嗓音:“哥哥好。”
那甜甜软软的声音能让人溺毙在里头,摄政王的声音也随着她柔了许多:“表妹妹真国色,厚卿心悦卿卿,愿与卿卿永结同心,相携到老。”
说着,他便带着西泠月手里的“王娇娘”靠到了“申纯”怀里,那一双深邃的凤目满含柔情的望着西泠月,在等她说词儿。
他向来有耐力,她不说,他便一直等着,一直看着,西泠月无法,只好软声道:“奴家也愿与哥哥永结同心。”
察觉他包裹着她的大手猛的一紧,那炙热的目光即便她低着头也能察觉的到。
摄政王凑近了她:“于是申纯与王娇娘便以诗词往来,传情达意,最终剪发为誓,相会于娇娘的绣榻上,行了那巫山云雨事……”他说着又“唔”了声,热心的为西泠月解说:“月儿定是不知什么是巫山云雨事,便是在禁中床榻上,在外面的马车上,我同月儿做的事情要再亲……”
“还有什么!”他越说越浮荡的不像话,西泠月差点咬住舌头,连忙打断他:“接下来怎么样了?”
知她脸皮薄,摄政王含着笑不再接上茬:“接下来啊……”他脸一沉,喝道:“区区穷酸秀才也敢来求取我的女儿!来人啊,快把这孽障猢狲打将出去!”
突生变故,西泠月一惊,连忙抬起脸,聚起了神。
摄政王捏了捏她的手,为她解说:“这是王娇娘的父亲王通判来棒打鸳鸯了,并勒令王娇娘不许再出府门,于是王娇娘便日日哀怨啼哭,她身边的婢女飞红怜惜自家小姐,为她出谋划策,安排两人相会……”他看了眼那个正晃着一双水盈盈眸子望着他的人儿,微曲长身至她耳边:“于是她二人便夜夜,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
西泠月正听的入神,冷不防那人两句淫/诗入耳,差点将她惊怯起来,耳根子都是红的:“接,接下来呢?”
摄政王带了一腔甜香回来,继续道:“只可惜两人行事不秘,教王娇娘的母亲察觉了,于是再次将申纯赶了出去,并殴打了一顿,致使申纯半月余下不了床。”
西泠月听的惊呼出声:“怎么打人呢,申纯纵使有些不遵礼法,但与王娇娘是两情相悦呀,这次王家父母定会将王娇娘严加看管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在他跟前还是头一次这样多的问话,摄政王眼里全是笑意,忍不住想讨要些好处,故意吊她胃口:“月儿想知道的话就看下面的戏吧。”
戏台上王娇娘才刚哭完,婢女飞红上场,申纯都还没出来!西泠月一口气吊在胸口里不上不上的,知道那人故意拿乔,定是又想讨便宜,她不愿意遂他的愿,抬头望向站在摄政王身后的两个铁卫:“你们肯定也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那两个铁卫就像是忽然被冰封了一样,连出气都没了,停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回道:“奴才们不看戏,实在是不知,只有咱们爷知道!”
西泠月咬唇,愤愤的扭回了脸儿。
眼瞧着她鼓着腮帮子跟个小包子似的,摄政王失笑出声:“月儿亲大哥哥一下,我就告诉你。”
西泠月别过脸只当没听到,冷不防颊上一热,惊的她差点跳起来,忙捂住那半边脸转过头,瞪那人。
那人便从没有羞愧的时候,笑的一如那朗朗明月,坦荡君子一般:“月儿羞怯,那便只是大哥哥代劳了。”
西泠月鼓着嘴儿,却不敢骂他,自己忍了会儿,觉得亏都吃了,没有不要成果的道理,于是又问道:“最后怎么样了?申纯的伤好了之后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