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恕罪,属下失职,目前只查到流言是从距京千里的小镇上开始流传,至于散播谣言的贼子还尚未寻到,请主公责罚!”
摄政王微微垂下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停了会儿道:“不用在旁处费心,要多在地痞无赖身上探查,我给你三日,找到此人将他带到定国公府上,隐到秘处让他辨,他若敢攀诬,便去只手,若是辨不出……”他徐徐吐了口气:“直接杀了便是。”
铁卫在刑讯一事上可谓是得心应手,只要找到这个人,其他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苏笠连忙应下。
摄政王曲指瞧着车壁,又淡淡道:“你上任后,帝姬不曾寻到,流言不曾察觉,失职太过,待此事了结,自去领一百棍仗。”
有了责罚,苏笠反而轻松下来,忙高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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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里的宫娥全部换了一遍,许嬷嬷并不在,领头的是绿萝,全部是从永和殿里的过来的。
如今已然变成现下这样的局面,那人明目张胆派人过来,西泠月一点儿也不奇怪,在绿萝的服侍下宽衣沐浴。
才将将沐浴过,便听得外头一声高唱“圣上驾到。”
语毕便有一人转过屏风,大步冲进来抱住她:“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西泠月头发还不曾干,想他定是害怕,便忍着不适任由他抱了会儿,才推了推他:“好了,成什么体统!以后不许如此了。”
天子松开了手,眼中带着泪,多日不见,他削瘦了不少,那棱角便更分明了些,虽模样还有些女气,却已隐隐显出了男子的骨像。
怕是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他们的区别就更大了,而且有那人在,换位而处的方法也是不适用了。
孪生的姐弟,是要比普通的姐弟还要亲的,西泠月也想他,拉他坐到暖榻上说话:“皇庄大火,是不是吓坏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天子抹了抹眼泪儿,摇头:“我醒来就在禁中了,听那些个内监说起,才知道皇庄起了大火,就是听说阿姐被贼人掳走才吓到了。”
这三更半夜的,她刚回来没多久他就闻讯过来看她了,定是忧心她忧心的夜夜不曾安眠。
西泠月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抚:“别怕,不是贼人,阿姐好好的。”她往他身后望了望:“嬷嬷呢,她不在玉熙宫,也不在你那边吗?”
天子顿了下,叹声:“嬷嬷是伤到了些,不好颠簸走动,还在皇庄里将养。”
西泠月听的吃了一大惊:“嬷嬷伤到哪里了,可伤的重么?”说着也不放心,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得去瞧瞧。”
天子忙拉住她:“不过是小伤,只是灼到了腿脚而已,将养个月余便能痊愈,再说这么晚了,阿姐你在过去岂不是搅扰嬷嬷安睡么?”
烧到了腿脚却是不好走动,好再也确实没伤及要紧的地方,西泠月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来,却有些奇怪:“嬷嬷怎么烧伤的?我闻说,大火起时,你们都已经被救了出来。”
天子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不是还没醒嘛!”
西泠月嗔了他一眼:“那可查出是谁纵的火了吗?”
天子点头:“是几个毛贼,闻说是皇家的庄子,还有贵人居住,就想盗些宝物,这才纵了火,阿姐放心,他们都已经被处置了!”
西泠月缓缓点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正要再问,天子已经侧脸对在旁边侍奉的绿萝吩咐道:“朕同帝姬有体己话要说,你们出去罢。”
绿萝应了声带着其他的宫娥出了去。
见人都退了个干净,天子再忍不住垮了脸,惊惶失措的样子:“阿姐,那人早都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把戏吗!”
西泠月顿了下,微微点头。
见她承认,天子吓的六神无主了,抓着她的手都在抖:“那以后可怎么办啊!阿姐,我怕!”
“别怕!”西泠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而后伸出手指沾了茶盏里的水,一如同在定国公府时同南国夫人交谈的样子:“有关薄闻机的流言,你可曾听过?”
见她这样子,天子怔了下即刻反应过来,也忙学着她的样子伸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道:“不曾听过。”
禁中全在那人的掌控中,流言即使再盛,禁中的宫娥内监即便知道,也不会不要命的多嘴多舌,天子不知道当属正常。
西泠月便又写道:“现下外头都在盛传他不是无父无母孤儿,乃是番邦异族的骨血。你在禁中不知情有可原,但朝中的那些个大臣定也会有所耳闻,他们可有什么反应么?”
天子听后惊愕万分,张着嘴半晌才反应过来,抬手写道:“怪不得我说最近那些个大臣待我亲近了些,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若是只是改朝换代,新旧交替,都当属正常,无论头上的君主是谁,他们做臣子的只要恪尽本分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若是带有异族骨血的人占了江山……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敢保证他会不会迎回他的母族,将汉人驱逐,甚至赶尽杀绝!
尤其摄政王是那般让人琢磨不透,手段又是那样的狠厉,更是没有保证,他们自然要担忧。
一切都同她想的一样,西泠月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意:“这是好事,咱们的容貌已经开始渐渐有了变化,况且薄闻机已经知晓咱们互换的事情,往后便不好再换了。阿洲勇敢坚毅些,他已经不是铁板一块儿了,这个裂口便是咱们最好的机会,你要趁机笼络朝臣,让朝臣们看到他们的君主并不懦弱,你先前的不作为只是谋略。剩下的他们自己会掂量!”
天子听的有些发抖:“可,可我……我不会,而且那恶人还总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西泠月道:“你只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即可。如今不是你着急,是那些个朝臣们着急,说到底,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若是有心自会想法子同你传话,你给出回应即可,至于在薄闻机面前,以前是如何,现下也还如何!”
听说并是不要自己主动出去,天子放心了许多,又问了许多细节。
姐弟两个一直写了一个多时辰,天子才终是安心了,见西泠月眼眸半阖,都快要睡着了,他忙扶她起身:“阿姐赶了一日的路,又熬的这么晚,定是累了,快上床榻歇息吧。”
西泠月微微点头,强撑着精神问他:“可记牢了?”
天子忙点头,西泠月便放心了,转身往床榻上去,左右他们两个又不是再不能相见了,即便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往后还可以再教他的。
只是刚走两步,忽听他又唤了她一声,西泠月掩口打了个哈欠,回身:“怎么了?”
天子走到她身边,犹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人为什么会亲自去接阿姐回来?还一直把你送到宫门口。”
西泠月身形微僵,停了下笑道:“可能是为了表示对皇家后裔的庇护吧,以彰显仁慈罢。好了,莫要多想,快回去睡吧,我也困了。”
天子看了看她,也没再多问:“那阿姐早点休息,我走了。”
西泠月颔首,望着他出去,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了定会更加惊惶,只也不知道能瞒他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