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惦记着要毒死你的夫君呢?”
西泠月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脑中在嗡嗡作响,他竟全都知道,既知道,前头却不说破,竟还同她颠鸾倒凤!
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摄政王捏着金带托酒杯的一耳缓缓倾斜,酒水渐渐溢出撒到栽绒红地龙花人物图的地毯上,渗进去的同时将那地毯烧黑了一小片。
他顿了下,转过眼看着西泠月笑道:“我总想着你应不会做,但就同上次流言一样,我又猜错了……”他叹息:“我的月儿待我一向狠心决绝,我不该有所奢望才是。”
既然他已经什么都知道,话也完全挑明,西泠月心中忽然平静了下来:“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
摄政王渐渐阴沉了脸色,忽然俯身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颔:“你的身子已经给了我,人也嫁给了我,竟还起着反骨不想跟我?做出这样大的错事,一句软话都不会说?你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西泠月垂下眸子不想再看他:“你要杀便杀吧,我绝无怨言!”
摄政王阴测测的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捏着她下颔的手松开缓缓抚上了她的脸:“我的月儿还是舍不得我啊,月儿不是还要与夫君同死的么?”
既已经撕扯到明面上,西泠月也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抬起眸子:“我只是不想因shā • rén而郁结一生,无论这个人是你还是旁人,我一样会同他共死!”
下颔立时便是一阵剧痛,他铁青着脸sè • bī过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谋杀亲夫啊!我要是计较,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他眯起了眼,里面聚起的风暴让人止不住的心颤:“仗着我疼你、宠你,你便有恃无恐了是吗!”
西泠月一时只觉气如山涌,再忍耐不住:“做你的禁脔,被你想要就要,想玩弄就玩弄,这便是疼宠了吗!你说你不大瞧的上威北将军,可他并没有强占我母后,只这一点儿,你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你们父子两个本质上难道不是一类人吗!”
新房里的气愤霎时凝结了,四周似乎在渐渐冰冻,似有实质般的渐冰封过来。
他手上的力道重的似乎要将她的下颔捏碎,西泠月强忍着疼,直直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手中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满是无惧,无惧的带着怒意甚至恨意瞪着他,拿着能伤到他的利刃毫无忌惮的捅着他的心窝子!
摄政王面上的怒气越来越重,眼中全是狠戾,已经完全不再是往日里的那个斯文公子,竟是像极了那从地狱李前来索魂的煞神。
“放肆!”
下颔忽然一松,他扬起手就要打过来,西泠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并无预期中的疼痛,只听身侧一声巨响,她胸口起伏着睁眼看过去,侧面紫漆描金山水床架已经被击的粉碎!
如果要是打在她身上,定也会同这床架一般粉身碎骨了吧!
他怒成这样,西泠月却忽然想起来,她还有阿洲和大母,她这样得罪他,他即便不杀她,但也难保他不会对他们下手!
何况,他这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那阿洲给她的药……
只是她刚想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那人接连冷笑两声甩袖大步出门去了。
西泠月忙下床榻去追,但因身体已经困倦到极致,没走两步便摔到了地上,等她挣扎着爬起来追出去,那人早不见了,只有绿萝带着一众婆子守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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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去了前院的书房。
书房的房门大开着,远远的就看见厅中瘫着个满身血污的人。
摄政王定了定神,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便又还是那个斯文俊秀、波澜不惊的俊秀公子了。
他施施然过去坐到上首的紫檀藤心圈椅上,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衣袖:“如何?可瞧真切,听真切了么?本王请你看的这场戏,你还满意吗?”
地上的人一身的血污,几看不清脸,只那一双浓黑的眼睛引人夺目,只可惜却已经无神,他瘫坐在地上,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已经完全没有精神,被问话,这才下意识的抬脸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