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月份就过完了,四月的天儿,天空是澄碧澄碧的,晴暖适宜,很是怡人。
绿萝端了药盏过来正见个娇娇美人儿坐在苑中的圆桌前,素手撑着额头,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近来常这样发呆,也只有摄政王在的时候,才会鲜活些,带着浅浅的、温婉的笑意,乖巧柔顺,只是这些也是假象。
这都成了婚,上头两位主子还这般的较着劲儿,绿萝也是着急,总归主子们不睦,她这个在下头侍奉的人也需整日提心吊胆的。
毕竟那位爷的手段谁不知道,说不定往后一个不妥就要被砍了!
想起西苑里的那一众侍女、婆子还有那颗内监的人头,绿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将药盏奉上前:“王妃,该用药了。”
她也没抬眼,只淡淡道:“放那里吧。”
这一放就不知道要到放到什么时候了,作为西泠月身边最近前的人,绿萝比谁都清楚,说到底只是王妃一直在同摄政王较着劲儿,她若是肯真心的接纳摄政王,两人自然会和和睦睦的。
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劝她:“王妃想开些,虽说王爷前头是强霸了些,可他待王妃当真是没得挑,不说旁的,只新婚时,王妃将王爷气成那般模样,他也只是寻了几个舞姬说上几句硬话想让王妃吃味,后来见王妃病倒,便连这点儿子的气性也没了,朝务那般的重,他也只是叫人将折子是送到府上,一直守着您,近来您好多了,这才去上朝。而且王府里也没恁些个莺莺燕燕的,王爷又是那般的神仙模样,整个大庆也实难寻出他这样好的郎君了,京中的闺阁女儿哪个不是艳羡王妃?”
她瞧着她的脸色:“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王妃且放下心结,同王爷鸾凤和鸣的多好。”
西泠月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并不觉得成为了正妻王妃的禁脔有什么好,更何况,那人有篡位的野心,这是横亘在他们中间最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大抵能猜到那人的意图,江山他势在必得,美人儿他也想要,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必要之时,美人儿定会被舍弃!
所以她西泠氏必要陨落了么……
真要到那个时候,她势必是要同西泠氏、同大庆一同陨落的……
“月儿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西泠月回过神,这才发现那人不知何时竟回来了,正双手撑在圆桌上,将她虚虚的圈在怀中。
西泠月便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在想夫君何时回府来。”
摄政王笑了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儿:“个小油嘴儿!”
抬眼见一旁的药盏,便将她抱到怀里坐下,端过那药盏试了试温度:“还好,不曾凉。月儿又不肯服药么?”
她摇了摇头,接过他手中的药盏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盏,然后被呛的捂着嘴儿直咳,摄政王看的惊了一跳,忙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又见她被苦的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忙又拿了果匣里的奶酥喂给她。
奶酥甜甜的将她皱起来的眉头抚平,摄政王便端了药盏过来想让她再喝,她却即刻将脸儿埋进他怀里,细嫩的小手攥着他的前襟急急道:“喝过了。”
那小模样任谁瞧了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但却不能依她。
摄政王拍着她的背轻哄:“只喝半盏起不了药效,月儿乖些,喝完了,身子才能完全康健,不然月儿难道乐意做一辈子的药罐子,喝一辈子的半盏苦药么?”
她默了会儿,终是从他怀里抬起了脸,伸手再次去接他手中的药盏,却被摄政王让开了:“照月儿那般的喝法,定又要呛到。”他执了银勺喂过来:“慢慢来,喝一点儿再吃几颗奶酥,便不会太苦了。”
他对她向来有耐心,一勺药三颗糖的喂了小半个时辰也还兴致盎然的样子。
剩下最后一口竟自己喝了,抬起怀中人儿下颔渡进去,又裹着她的小舌好一会儿,将那苦味全部吸尽才退出来,喘着气息抵着她额头:“夫君陪月儿共苦……”
西泠月微怔,后勉强扯了扯嘴角:“夫君待月儿真好。”
日光高悬,正是晌午有些微的热意。
摄政王又在那红唇上啄了下,将她拦腰抱回了房间,坐到软塌上,一面吩咐下头的人去准备饭食,一面撩开她的镂云裙,轻轻的拉起了她的裤管。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他日日上着药,夜夜运内力揉着,她膝盖上的那团子淤青竟还未完全消下去。
他叹气,习惯性的抬手放到她的膝头上,替她轻轻的揉着:“哪个叫你跪?跪也就跪了,偏就你老实,也不打听打听我知不知晓!我那时候正气盛,底下人也没报上去,还是寒池提了一下,你说你白白跪那三个时辰冤不冤?再将腿跪坏了,又去寻哪个说理去!”
西泠月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都快好了,夫君莫要太多忧心。”
摄政王垂眼瞧着怀中的人儿,人是乖顺的,话也是好听的,可偏是连身边侍女都能看出来的假意,即使眉眼含笑,也透着沉沉的木然。
按理说这幅身子他得到了,她人也乖顺,云雨之时也能听话的唤他两声。
似乎没哪里不好。
可偏生觉得哪里都不对,见她这模样,竟是比以前未曾得到她时尤为闹心。
那时她虽总不愿,虽也是假意应和,还总爱耍些小心思,但人是真正鲜活的,比现下可得趣了不少……
大抵人都是是贪心的罢,没得到她时,想要身子,得了身子却又开始贪她的心了。
摄政王默了会儿,抬手捏了捏她的腰:“明日正好朝中休沐,夫君带月儿去定国公府看望南国夫人可好?”
她听后,那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果然亮了起来,嘴角惊喜的笑亦是真实的:“当真么?”
见她开心,摄政王心中也舒畅了些:“自然是真的,夫君什么时候骗过月儿?只是……”他凑近了她,将那一张俊秀的脸贴到她跟前:“月儿要怎么感谢夫君呢?”
西泠月顿了顿,亲上了他的唇,本以为他便要即刻欺负上来,却并没有,她疑惑的退了回来,抬眸见他眉目缱绻,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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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得了许诺,西泠月这半月来空荡荡的心终于有了丝期盼,早早便醒了,幔帐内有柔柔的光,那是外头的烛光映进来的,天儿应是还没亮。
她想问问时辰,但箍着她的男人还未醒,她只好忍耐住,心中正急躁着,忽然听得耳旁轻笑,腰也被人箍的更紧了:“月儿这般的急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