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月点头,目送着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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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断崖上落下来,中间应当还被横出来的藤蔓勾缠过,缓了力道,这才没被落下来冲击力拍伤了肺腑。
只是腿却被缠断了一只,背上也被水面拍伤了,更别提周身挂蹭到的细小伤口,西泠月养了五日的伤才终是能拄着拐棍下床。这才发现原来翠青和她丈夫是住在山上的,竹子扎就的篱笆,里头是三间房,一间厨房,两间卧房,倒正正好合适他们住下。
翠青正坐在院中的马扎上摘菜,见她出来忙过来扶她:“姑娘这腿还没好全呢,怎的出来了?”
西泠月笑道:“整日待在屋中怪闷的,想出来看看。”
翠青想想也是,便没让她再进去,给她搬了把椅子出来,扶她坐下:“那姑娘就在院中坐坐。”
西泠月点头坐下,跟她道了谢,又说了几句家常,西泠月往四周看了看:“这些日子怎么没再见过大哥?”
这些天都是翠青在照料她,翠青的丈夫再也没出现过,但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太过像西云间,西泠月心中总是有些念想,即便他的脸不一样了,也有了娘子,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她真的希望云间没有死,那她心中的愧疚才能消减一些,不至于叫她每每想起便心痛难忍。
翠青抬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前几日他一个兄弟在码头包了个营生,叫他去帮忙了,可要些日子回不来呢,但也没法子,男人嘛,总不能跟咱们女人一样整日在家操持家务,他出去挣钱才是正道。”
西泠月点头,试探:“那您和大哥是刚成婚不久罢,看您的模样也不大的样子。”
翠青摆手笑道:“成婚也有两年的光景了,我家穷,我这模样也一般,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只能嫁给了他,好再他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也不会说话,倒是个极疼人的,平日了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我,地也不让我下,有个知道疼人的男人是我多大的福气啊,我初时觉得不忿,现下倒是庆幸了。”
翠青说的脸上红红的,一看就知道说的都是真的。
成婚已经两年,便不可能是云间了,大抵敦厚温和的人都是相似的吧,而且细细想想,即便云间没有死,又怎会到悬崖底下救她,而且还这样的不认她!
她是真的认错了人。
心又在疼,西泠月不得不微曲了身子,捂住胸口,她这一生从没欠过谁,只除了那个少年,她所欠他良多,甚至欠了他一条性命!
她从没有补偿过他什么,也没有还了他的这一条命,甚至还下不去手为他报仇!
能将人吞没的愧疚似乎牵动了身上还未好全的伤口,让西泠月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喘/息出声。
翠青发觉不对,赶忙过来瞧她:“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西泠月闭了闭眼,拼命将那滔天的愧意压下去,缓了缓抬脸道:“只是一时心悸,大姐莫要担心。”
“看你的脸色都白成纸了!”翠青抬手拍着她的背:“怎么会又心悸了?我下山给你找大夫来瞧瞧。”
西泠月忙道:“不妨事的,莫要麻烦了,我歇息一会儿就好。”
翠青点头:“也行,那我今儿下午就不下山了,在家里陪着你。”
人家救了她,还这么的悉心照料,西泠月已经是满心感激了,如今又叫人因她推了事情,留下来照顾她,西泠月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赶忙道:“我真的没事儿了,大姐切莫因担心我而耽误了正事儿。”
翠青看了看她的面色,不放心的嘱咐:“那一会儿吃过饭,你好好的在床上休息,可别乱走啊。”
西泠月连忙应下,见她又坐回去摘菜了,忍不住问了句:“外面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么?”
她若身死,便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可如今她没有死,那些个纷纷扰扰的事情依旧纠缠在她身上,她想知道那人在她死后是什么反应,有没有牵连无辜,又是否已经回了京城,取了天子而代之?
翠青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发生过什么。”
想想也是,距离她跳崖不过只过了十日,就算那人要篡位应该还没来得及发动才是,而且即便发动,消息传递也需要时日,这个时候外面确实也是什么消息才对。
但西泠月心中总觉不安。
阿洲若是知道她身死,帝位又岌岌可危,即使那人不动他,他定也是难以接受,若要再干出什么傻事来可怎么好!
人死便一了百了,可既然活着就免不了的要为俗事揪心,又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再死一回,若真要如此,便是死也会死的不安。
不好再麻烦翠青帮忙打听,西泠月问清楚了下山的路程便回房去了,她打算等翠青下山后,自己也下山寻人打听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会儿继续写,明天会更,或许半夜会更出来(小天使萌千万不要等哦,不确定半夜能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