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令申听着崔月珠叨叨细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她颤抖的声线显示她的不平静。可他的心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是啊,母亲一生讲究,连带这父亲都不敢随意,我作为儿子没有伺候父亲最后一程已经是很不孝,如今母亲在我这里,我不该只顾自己!”
崔月珠使劲擦拭溢出的眼泪,松开韩令申,见他也是泪流满面,就着手袖也帮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强笑道:“你还有我,还有宪华一干朋友呢,他们还在等我们回郴州接他们!”
朱维看着韩令申收起悲伤,出现在临时安置薛蕙兰遗体的营帐里,也是吃惊崔月珠对他的影响。
“大人,一时仓促,准备的东西有些简陋!”朱维在沧州已经尽力找到最好的白事物品了,但薛蕙兰是一品国公夫人,这些东西还是不合她的身份的。
韩令申摇摇头:“设一个灵堂即可,现下天气炎热,明日把母亲火化,待找到父亲后在进行下葬,我们三天后拔营!”
韩令申已经給朱维很多惊喜了,没想到经历丧母之痛,还能这么快振作起来,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朱维不只收刮了沧州的物资,还请了几家有些身份的夫人来帮着给薛蕙兰整理仪容,此时薛蕙兰躺在洁白的床架上,那精致的面容,若不是没有呼气起伏,怎么看怎么像似睡着了。
崔月珠把来帮忙的官家夫人送走了,回来见韩令申一眼不发的看着薛蕙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走过去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韩令申没有把视线从薛蕙兰紧闭双目的面容上移开,只是平静的说道:“以前我仗着是独子,总是惹她生气,现在想来不过是以为还有时间,见她又纵容自己,有恃无恐而已,如今想想,还真是可笑!”
崔月珠心里很难过,因为韩令申最后惹薛蕙兰生气还是因为她,回道:“我也有不对,若不是我立不起来,母亲就不会那么反对我们的婚事了。”
韩令申摇摇头,把崔月珠抱在怀中。
“若是母亲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你没有自责而选择退让,只是认为自己的不足而想要成长。”
崔月珠闻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嗯,我还有很多不足,我都会改的,我会照顾你,会一直陪着你!”
韩令申紧紧的抱着怀中柔软的身躯,过了很久才喃喃的说道:“我也很高兴!”
薛蕙兰停灵一天就结束了,因为她的突然离世,不管是韩令申还是军营的所有人,对于这场胜仗并没有多少喜悦,韩令申甚至不要士兵参与薛蕙兰的葬礼,只是带着心腹把薛蕙兰火化了,然后找了个精致的盒子把骨灰装了起来。
“母亲,我会找到父亲的!”
韩世文作为叛贼死于宣武门,他的尸首不知道如何处理,韩家军发兵京城的时候曾经索要过,可朝廷并未回复,但韩令申相信他一定会找到韩世文的。
此时京城中也得到了韩令琪战死的消息,齐啸立刻召见袁腾,看着还一身云淡风轻的袁腾,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他自己即将成为地狱亡魂,也失去了应有的气度。
“博彦是否早就知道子詹会要求你去沧州作战,所以你才提前提议用夏国威胁韩令申?真的好狠的心,你以为韩令申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吗?”
袁腾被已经身为一国之君的齐啸质问也未见一点胆寒,而且从他仅仅露出的双眼中还看到了笑意。
“是的,臣确实不想去沧州!”
齐啸气得全身发抖,虽然是齐艏让他去招揽韩令琪,但因为他和韩令琪境遇相似,脾气相投,却是有了些朋友情谊,如今他战死沧州,心里还是感到悲凉的。
见袁腾不为所动,齐啸冷笑道:“如今京中这点兵力不足以抵挡韩令申,但处理掉已经辞官的袁氏一族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是博彦想看到的吗?”
袁腾既然敢来见齐啸,自然是不怕他拿袁家威胁,用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说道:“陛下难道想死守京城吗?”
齐啸闻言大惊,袁腾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活着吗?
北方有真定,南方有韩令申和宪华,西边是夏国,东边是契丹,难道让他逃亡到别的国家苟延残喘吗?与其如此,还不如在龙椅上死了呢!
可是袁腾的计谋历来犀利而有效,齐啸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忍不住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