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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轮番试探(1 / 2)

那剑光一瞬飞出,便好似天光坠落,却又比天光更多了三分势不可挡的锋锐。

倘若说天光乃是堂堂正正,煌煌天威难测,那么这剑光,便好似是烈日骄阳,毒辣无比,从升起的那一刻,便是天生为了shā • rén而来。

在这沧流界中,杀机潜藏着每一个细节之中,危机四伏,好似没有一点安宁日子,生活在这里的修士,天生便对这一切无比熟悉,甚至于可以说,杀意早已经是魔修的老朋友了。

然而,杀意、杀机即使再熟悉、再不足为奇,好似也是有差别的。

有些人的杀意浅薄,不露出来还好,一旦流露出来,并不会引起任何肉的畏惧,反而会被身经百战的魔修嗤笑,是否是磨磨唧唧的道门修士,这才会有这样浅薄到近乎可笑的杀意。

然而有些人的杀意一旦流露出来,便再不会有人作声了。

甚至于,这样的杀意只要稍稍流露一角,便足以让摸爬滚打多年的老魔修噤声,让胆大包天的厉害魔修色变,让谈笑风生见多识广的魔修不敢言语。

那不像是人的杀意,没有任何复杂的情感,也就不会因此生出半点的孱弱,不会带有那些人类怯懦面的色彩。

杀意就只是杀意,一旦出剑,只为了shā • rén。

一剑既出,万魔喑声。

偌大的游明阁,无数往来的魔修,嘈杂纷扰的环境之中,忽地好似有谁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一般,一切归于极致的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一切只剩下那璀璨到近乎冷酷的剑光。

然而,就在这近乎极致的寂静之中,却忽地响起一声轻笑,打破这无人言语,甚至带着电漫不经心。

“周师姐,原来这就是极意阁的手段。”那是一个清淡却柔美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好似出来郊游,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果然是一意杀伐,除杀道之外,再无外物,十分不凡。”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不带一点力量,只是随口闲谈。

这满眼的剑光,几乎能令最胆大妄为的魔修胆寒,让最见多识广的魔修惊骇,在这人的口中,却只是“十分不凡”,好似随便从哪里拎出来的展览品,随手拿在眼前赏玩!

她口中的周师姐,却实在是没有她这样的气魄,在万众瞩目之中,勉强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她也来不及再说什么。

满眼的剑光,已经递至眼前,光华照眼,只为杀。

“道友诚意,我怎么能不领?”而在那车舆之中,有人轻笑,无论是言语还是语气,都带着点漫不经心,柔声说道,“多谢道友相迎,实在是费心了。”

整个游明阁外的所有修士,一齐扬起头,近乎惊骇,却又满眼好奇地望着那车舆。

究竟是谁,坐在那无数极乐天宫修士簇拥的中心,派头如此之大,甚至能让作为极乐天宫年轻弟子第一人的周芳瑜在车舆外唱声?

难道极乐天宫又新出现了某位实力强大的元婴真君不成?

而就在这无数炽烈或冷酷的目光里,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拨开车舆上厚重华美的帘幕,将那重重帷幔遮掩下的空间,露出一角。

清光从那帷幕之间泄出,衬得那只手莹白如玉。

那清光明明没有格外明亮,也没有极为耀眼,按理说,理应在那闪耀到极致的剑光面前黯然失色,生不出一点光彩来,然而不知为何,就只是从帷幔中流出的一点清光,便牢牢地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堪称霸道地夺取着他们的注意力,让人甚至无法挪开视线,只能紧紧地盯着那只莹白如玉的手。

那双手的速度,没有很快,甚至于,只看着那只手,会觉得她的动作,和“快”这个字远远没有关系,甚至让人担心,她究竟是否能赶得及阻拦这剑光,会不会在剑光降临的时候,还没能揭开帷幕。

然而,明明那剑光快到了极致,这只手不紧不慢,却把时间卡得正正好好,正赶在剑光落下之前,将那帷幕完全揭开,露出这车舆之中,宽敞华美的装饰。

而坐在那车舆之中、帷幕之后的,是一个美貌到极致,也耀眼到极致的女修。

她唇角还噙着笑意,甜蜜温柔得好似一场清梦,任谁见了她,都会想起一段愉快的经历。

有人望着她,恍然想着,倘若有谁能和极乐神女这样的称呼联系在一起,那显然便只能是她了。

然而,这样甜蜜而柔美,让人见了便十分愉快的女修,就这样安然坐在车舆之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所有人,为她陪衬的是漫天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她却泰然自若,而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竟也丝毫不觉得奇异,也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她好似天生便适合华美堂皇,却更适合刀光剑影。

血焰滔天,只能作她的陪衬。

而就在这漫天的剑光之中,她缓缓伸出手,手中已握住一盏莲灯,盈盈清光流转,朝那璀璨之极的剑光涌去。

剑光即使再收敛,也终究是寒气逼人的,而清光流转到极致,却也似乎柔柔的,宛转似清梦,不会刺伤任何人,反倒要给予一点温存和慰藉。

然而,偏偏是这样温吞到仿佛毫无攻击性的清光,遇上了那剑光,却好似水消融了火,融化了冰。

柔和的,化解锋锐的,宛转的,吞噬慑人的。

谢栖白的一剑,竟如此轻易地被她破去了!

就在万众惊骇的目光里,虞黛楚轻轻一招手,那莲灯便猛地一跃,化作一点朱光,落在她鬓边,仿佛一支钗环,静静地绽放在她青丝之间。

“道友原来就是谢栖白。”而在这重重凝视与打量之中,虞黛楚缓缓垂下头,在高高的九天之上,扶着车舆,俯视这一片天地。

她微笑着,带着点了然,“极意阁的剑法,果然是十分不凡,受教了。”

谢栖白微微蹙眉,将手中剑缓缓归于剑鞘,嘴上却笑道,“好说,我还道虞神女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叫我们周道友纡尊降贵,给你做个唱声的配角,没想到一交手,便知道神女果然不凡。”

虞黛楚没有把谢栖白的出手当成是下马威,后者一击之下没有得手,试探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自然也就顺坡而下。

“周道友,你们极乐天宫,果然是卧虎藏龙。”她盈盈笑了笑,朝周芳瑜望去。

谢栖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这样的话,看似是在赞美虞黛楚实力不凡,其实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周芳瑜留,点名她看似在极乐天宫无比风光,其实虞黛楚一出面,就一落千丈。

这话无非就是想周芳瑜一刺,让后者心里留下点疙瘩,他日也许能逐渐壮大,演变成后者和虞黛楚别苗头的因素。

虞黛楚目光流转,瞥过周芳瑜,将后者的神色收于眼底,却只是微微一笑,竟没有说话,仿佛任由周芳瑜反应,倘若受了谢栖白挑拨,也都随她一般。

“神女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虞黛楚不反应,周芳瑜却是不得不反应的。她目光微微一偏,落在虞黛楚的面上,只看见后者沉静如水的神色,微微思量,敛眸笑道,“就好似谢道友,今日不也见了虞师姐的手段吗?”

挑拨不动,谢栖白也不气馁,她就不信,周芳瑜坐稳了极乐天宫大师姐的位置这么多年,现在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神女,周芳瑜会当真毫不在乎——倘若放在道门,这倒确实是件正常的事情,然而放在魔门,这便是有人忽然半路冒出来摘桃子了,没有哪个魔门修士能忍。

挑拨离间,有的是机会,这沧流界魔门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同门操戈。

“神女的手段,确乎是不凡。”谢栖白偃旗息鼓,夏侯曜便随之接口,他神色冷冷的,望向虞黛楚的时候,虽然口称“神女”,却莫名其妙就无比清晰地传递出一股“虽然我在叫你神女,但其实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的意味。

“我也仰慕神女手段已久,请神女赐教。”

他说罢,掌心玉匣便忽地一跳,一只漆黑如墨的蛊虫,从那玉匣之中猛地飞出。

在那蛊虫背部,生有四对虫翼,四道黑纹,将那蛊虫环在其中,不知为什么,只是让人一望,便觉得一股阴寒刺骨,不敢再看。

夏侯曜爱惜地轻轻抚了抚这黑漆漆、十分吓人的蛊虫,好似在爱抚什么令人神魂颠倒的情人,即使是他的那位师妹,也绝得不到他这样郑重而温柔的注视。

他抬眸,望向虞黛楚,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夏侯道友这是炼成了四纹四翼蛊,原来道友这些年也大有进益,我实在是没想到。”苏鹤川就站在他身边,唇角含笑,“夏侯道友,佩服。”

夏侯曜不悦地望了苏鹤川一眼。

所谓的四纹四翼蛊,自然不是苏鹤川瞎编的,而他也确实没有看错,夏侯曜这二十多年来,确实是刻苦修练,好好温养自身蛊虫的,也正因如此,才能忽地得到如此大的突破。

要知道,这四纹四翼蛊,被誉为金丹蛊王,即使是蛊神宗的元婴修士中,没能培养成功的也大有人在。可想而知,夏侯曜能将其温养成功,成为自己的本命蛊虫,实在是费了很大一番心思,其中也颇多侥幸。

若不是这四纹四翼蛊,蛊神宗的修士虽然觉得夏侯曜的性子有些古怪,却也不至于强行为他物色一个侍蛊玉使来。正是因为他培育出这等金丹蛊王,蛊神宗觉得实在是太过难得,不容许他再耍脾气任性不要侍蛊玉使,强行塞了一个过来。

而蛊神宗的修士们,对于夏侯曜的雷点分布图,还是非常清楚的。他们精挑细选,为夏侯曜从普通凡人的资质到气息,一通筛选之后,便得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由于夏侯曜的要求多,忍耐力低下,蛊神宗好不容易才按图索骥为他找来一个合适的侍蛊玉使,自然对于侍蛊玉使的来历卡得没有那么严格——能找到就实在不错了,哪还能要什么自行车?反正侍蛊玉使嘛,只是一个凡人,能兴起什么大风浪?

——或者,阴暗些说,对于某些元婴真君来说,将很有可能凝婴成为宗门中坚力量的夏侯曜搞废i,也算是功德一件。

夏侯曜自己也很清楚,以他的脾气,大约是很难找到十全十美的侍蛊玉使了。叶师妹的来历多半有些隐情,并非普通凡人那么简单,但只要她不是魔门弟子,那便只能是个凡人,再大的来历和隐情也没有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再排斥侍蛊玉使的诞生,即使不放心将自己的本命蛊虫放在另一个人的手里,夏侯曜也还是选择了信任她——即使这信任最终被证明翻车,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有信心将一切损失的补回来。

而这四纹四翼蛊,即使对于夏侯曜来说,其实也算的上是压箱底的好底牌,要不是这次要试试极乐天宫新出现的神女的底,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这原本是他为苏鹤川、谢栖白、周芳瑜和燕蛮真准备的。

他此时拿出来,显然是有一部分想要打一个出其不意的意思,却被苏鹤川乍然叫破,神秘也没守住,逼格也没有因为苏鹤川这随口一句敷衍式夸奖而立起来,夏侯曜显然高兴不起来,难免要瞪苏鹤川一眼,乃是怪后者多嘴、不会看场合说话的意思。

然而偏偏在此时,这个一直长袖善舞,极为通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技巧的人,忽然就变成了看不懂眼色的笨蛋,还在那自顾自说道,“早就听闻蛊神宗之中,以纹路、虫翼分蛊虫高下,纹路越多,便意味着蛊虫的天赋越强,虫翼越多,则代表着蛊虫的品阶实力越高。其中,以五翼四纹为品相最佳——那便是元婴真君的专属了。”

夏侯曜狠狠瞪他。

苏鹤川好似无觉,说完之后,还朝着夏侯曜笑了笑,“夏侯道友,实在是了不起,竟然能以金丹修为,炼制出这等元婴真君也未必能炼制的蛊虫,果然是当之无愧的金丹蛊王,佩服!”

他还在那“佩服”呢,夏侯曜恨不得直接将手中的蛊虫往他头上一丢,什么神女,干脆别试探了,把这人给带走得了。

他冷笑一声,朝苏鹤川瞥了一眼,却没有直接说什么,干脆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望向虞黛楚,“虞神女,我也不是想要与你为难,更不是想给你什么下马威,只是好奇神女究竟有几分手段,心炼就了蛊虫,十分手痒。我与你只过一招,再不纠缠。”

夏侯曜说到这里,目光忍不住在身侧的苏鹤川身上逡巡了一周。

他早就听说苏鹤川和这位虞神女有所交情,当年甚至在燕蛮真面前也要力保她。那时他还不大相信,总以为苏鹤川这种人不可能和谁真正交好,现在看来,倒也未必……

苏鹤川刚才毫无眼色,将他手中的本命蛊虫的底细当众说了出来,显然不是其忽然情商降到谷底,而是苏鹤川想提醒虞黛楚。

而且,不是偷偷摸摸的传音提醒,而是光明正大、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提醒。

他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

进则可以在虞黛楚接下并化解夏侯曜的手段之后,衬托出虞黛楚的厉害,退则可以在虞黛楚失手后给她描补,不至于显得太过于尴尬丢脸。

倘若苏鹤川和虞黛楚只是普通利益关系,苏鹤川绝不至于为其考虑到这个地步。

然而,他这样光明正大地彰显自己对虞黛楚的善意和帮扶之意,就不怕血海那里怪责吗?要知道,苏鹤川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和他们一样,给虞黛楚下马威的啊。

夏侯曜收回目光,微微扬首,凝视那九天之上的车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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