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单琅川是想和“虞黛楚”营造一点暧昧的气氛,倘若放在性格弱一些、软一些,实力和底气差一些的修士身上,也许这一幕就成了话本中的经典桥段,但“虞黛楚”太锋锐,一刀就把这一点仿佛是遮羞的暧昧斩得一干二净。
单琅川顿了一下,即使是他的厚脸皮,也仿佛是有那么一点讪讪然,然而他终究是个没脸皮的人,泰然自若地收回手,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将手缓缓垂下,任由那血珠往下掉,脸上还挂着点缱绻的笑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终究还是一样的人。”
“不要给你脸上贴金。”“虞黛楚”好似已经被恶心够了,冷下脸,倒好似显出点心平气和的意味来了,“如果你好好看看自己的修为和年纪,就该意识到我是你高攀不上的人,你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很会给自己贴金。”
“虞黛楚”:这是我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对面的人如此不留情面,也如此不解风情,单琅川却好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倘若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人,也就不会选择修行魔门之道了,你只是还不了解你自己——不,你太了解你自己了,但你就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虞黛楚在场外都很想打人——她是什么人,她不知道,需要单琅川来解说?这就像极了天天都想对女人该怎么做女人指手画脚的男人一样,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我就是沉迷于欲望啊。”单琅川猛地俯下身来,凑到“虞黛楚”的跟前,这姿势有点过于暧昧,对于两个并非全然信任的修士来说,又有点过于危险,但不知道是为什么,“虞黛楚”没有躲闪。
她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动。
单琅川凝视着她,神情带着点陶然的迷醉,仿佛在看一件即将成型的完美工艺品,“如果不是沉迷欲望,我也不会选择修魔,擎崖界的成规定律只会束缚我,而我也永远无法向这些妥协——我们是人,有感情,有欲望,有善也该有恶的人啊。”
“倘若修成了真仙,固然是得到了长生和力量,却连欲望也抛却了,这样的成仙又有什么意思?”他的呼吸轻轻地在“虞黛楚”的耳边响动,好似蛊惑,又好似在引诱,“你说,我若是不选择修魔,还能选择什么呢?这样的我就算是修仙了,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单琅川的变态爱好对于主修虐欲魔神的无垠血海来说,倒是确实是恰到好处,也难怪苏鹤川会说单琅川是天生适合修习魔门道法的人,更难怪淮山真君会把苏鹤川一直留在沧流界,却愿意将单琅川放回擎崖界做内应了,像是单琅川这种人,倘若修练道门功法,确实也会有一番成就,但显然远远不如魔门来得轻易。
利益与情感相结合,单琅川会选择魔门自然是必然的。
——可这和“虞黛楚”又有什么关系呢?
“倘若你是适合清心寡欲的人,那么你也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了。”单琅川的声音低低的,好似要敲打在谁的心上似的,“一心向道门、一心想着感应天人的修士,怎么会去向求诸于欲望的魔门求法门?”
倘若真正是一心道门的修士,魔门的功法其实是大忌,学魔门功法越是多,心魔反而越盛,所谓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也不过如是。
无论是虞黛楚,还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虞黛楚”,能够转投魔门如此轻易,就已经说明她们和道门有所偏离,并不纯粹了。而在魔门功法上的建树如此不凡,只能说明她们的性格本身也适合求诸于欲望的魔门。
“修仙先修心,神通为外物,神女,这样的道理,不会还要我再讲给你听吧?”单琅川轻飘飘地笑了笑,“你的心在魔门,可不要搞错了。”
他说完,便抬起头,毫无留恋地转身而去,徒留“虞黛楚”在他背后,神色阴晴不定,无比复杂。
单琅川的话仿佛一击重锤,用力地打在“虞黛楚”的心上,让本来怒意极盛的“虞黛楚”偃旗息鼓,开始思考起自己的道心究竟何在。
而在这梦境之外,虞黛楚一脸懵逼:
啊?为什么“虞黛楚”露出这么复杂的神色来,她又不是只能择一而修?道心偏向道门还是魔门,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虞黛楚: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难道不应该是两个都要吗?